听出了她口中的恨意,其他女孩儿都讷讷不敢言。偶有几个看不过去的,也没敢反驳柳岸梦。只因她爹柳方石认识不少厉害的人,若真惹恼了她,恐怕她会让她爹来寻麻烦。
杜芳瑾却不怕她。
杜家认识的人比柳方石更多。
举步行至窗边,杜芳瑾朝下看去,顿时眼前一亮,招手让其他少女都过来看。
她们趴到窗户边儿顺着她指的方向往下瞧,正巧看到有一团粉色进入到一亮精巧马车内。那打扮体面的妇人则立在马车外,像是在等待。
想必是那女孩儿进车内取东西去了。等下,应当还会出来。
杜芳瑾轻声说道:“我刚才听她问起的是二楼的一个雅间,许是要去那里用膳罢。不如,过去看看?万一她只是路过京城,错过今日,怕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好啊好啊。”
少女们虽有攀比之心,却也有爱美之意。
大家早已起了兴致,听了杜芳瑾的提议,便不住附和。想着无论怎么样,既是听说了这样姿容出众之人,最起码要看上一看才好。
几人就快速商议过,一同跑到了对面惠丰酒楼的二楼楼梯口,望向阶梯,等那女孩儿上来。
——在这个地方守着,等到对方上楼梯时,她们既能瞧见女孩儿的相貌,又能细观她的举止,当真是一举两得最妙不过。
柳岸梦本不想理睬。可是她们都走了后,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着,太过无趣。于是也挪动脚步跟了过去。
……
清雾刚刚问过惠丰酒楼掌柜的,知晓定下的那个雅间里已经有客人到了,便赶紧回到马车上来取礼物。
手里握紧小小的布包,她却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坐在车内,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只小片刻的功夫,掌心里已经微微出了汗。
她知道,自己在紧张。可即便知道,又有甚么办法呢?即使告诉自己千遍万遍,不过是老友相聚罢了,无需忐忑。但还是忍不住地心砰砰直跳。
六年了。
与他有六年未见了。
离别时的叮嘱与低喃犹在耳边。她时时刻刻挂念着他,像是最亲的亲人一般。
不知他是否依旧如故?
昨日刚到没多久,先生就来告诉她,霍云霭要见她。只是,先生只说了相见的时间与地点,那个少年的近况如何,却只字未提。
“小丫头到时候自己见了本就知道了?”郑天宁勾唇懒懒一笑,“不过,你放心。他问我你如何了,我也没说!为师可是公平得很呐。”
回想起先生当时的笑容,直到现在,清雾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若他肯提一些霍云霭的事情,无论多少,她起码心里有个底。就因了他一个“公平”,搞得她忐忑得要死,紧张坏了。
可是,就算心里再多腹诽,该来的,总是要来。
清雾紧紧握住手中之物,深吸口气,视死如归一般钻出了马车。
惠丰酒楼不过两层高罢了,远不如对面的天下第一楼来得气派。
郑天宁说道,或许正因天下第一楼太过惹眼了,达官显贵都会去那里用餐,故而霍云霭选择的地点定在了远没那么出彩的惠丰。
但清雾知道,其实,霍云霭选择惠丰还一个原因。
当年离别的时候,便是在这里相见。
窦妈妈正在车旁等她。
清雾出来的时候,窦妈妈却未立刻过来扶她,而是转眼望向惠丰酒楼之内。
“可是有何不妥?”当窦妈妈转身过来相扶时,清雾轻声问道。
窦妈妈默了一瞬,低声道:“刚才过去好几位姑娘。有一位依稀有些眼熟。”
“是哪一个?”
“三房那位。”
柳家三房有三个姑娘。两名庶出都被三夫人沈氏训得服服帖帖,胆小懦弱,且等闲出不了门。窦妈妈说的绝对不可能是她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