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自己家,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和上课需要的东西便打车到了天依家。
我之前猜的没错,天依他们确实搬家了。但是边寒告诉我,只是因为之前的房子到期了,他想给天依换一个有大窗户的房子,可能对她的心理健康有帮助。我用钥匙打开了门,确实是一个非常敞亮的公寓。有岛台厨房和两个卧室。电视机前一就堆满了游戏光盘,但是那些摄影的设备都被整齐地收纳到了一个柜子里。
我推开靠里的那间卧室的房门,可以看得出来是被精心打扫过的。双人大床上有一半都堆着毛绒玩具,唯独一只白色的小兔子被仔细的放在了枕头旁边。我拿起那只小兔子,却愣了神。这,是四年前天依出车祸时陈简压在她手下面的那一只,只是毛发不再蓬松,颜色也有些发灰。我将小兔子仔细地收进背包,四处看了看,想找找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带给天依的。窗前的桌上,一个本子摊开在上面,钢笔没有盖上盖子,墨水已经在慢慢洇开。我拿起那只白色的钢笔,帮她盖上了盖子。刚想帮她合上笔记本,本子上的字迹吸引了我的注意。看似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草稿本,但是在无数化学公式和数字的下面,我看到了我的名字。刚开始的一笔一画,到后来的如风一般的字迹,字写得越来越重,好像要把整个本子给扎穿。我在这一页的结尾看到了一行字。
“陈堪,我好想你。”
眼泪再次模糊了双眼,我赶紧用手擦掉。合上了笔记本,连同钢笔一起塞进了包。
我一头栽到沙发上,昏睡了过去。
在梦里,我回到了最初与她分别的那一天。这一次,我勇敢的挽留了她,告诉她我的不舍。但是她还是微笑着离我越来越远,最后化作了一缕烟,消失在了我眼前。我吓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浑身大汗淋漓。我看手机上还没有边寒的消息,而天已经蒙蒙发亮,我洗了个澡,准备去医院替边寒。今天下午才有课,起码可以让边寒回来睡一上午。
我回到了医院,边寒还是像我离开时一样坐在等候室里,仿佛我只走开了五分钟。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来了。” 没有感情,甚至没有一丝疲倦的声音让我不禁怀疑边寒是不是个机器人。
“你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下午才有课。”
“已经在缝合阶段了,手术马上结束,我再等一会儿。”
我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
又过了大约一小时,我们两个终于被叫进了谈话室。手术很成功,找到了出血点并止血,天依将会被转入ICU。
我迫切的想要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但是边寒却冲我摇了摇头。
“等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ICU看一下天依,把她的玩具带进去。不要哭,也不要说太多话。有什么要说的等她醒了再说。”
“要不…要不还是你进去吧?”
“你去吧,我累了,先回家了。下午三点我来替你。”
“好。”
正如边寒所说,很快就有人带我去了重症监护室。在门口的一个房间里换上了全套无菌服后,我被带进了病房。天依被安置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她的长发再次被剃去,头上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她的眼睛紧闭,手上,身上连接着无数根管子通向不同的机器。房间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监护仪的滴滴声。我不敢靠近,我害怕自己的某一个动作会伤害到她。我拿出消毒过的小兔子和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条,轻轻地压在天依那只没有那么多管子连接的手下。纸片上我只写了一句话。
“程天依,我也好想你。”
我坐在病房的玻璃窗外,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天依。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要经受这么多苦难,如此温暖的人,现在躺在这么冰冷的地方,她该有多孤独啊。
我将天依手术的消息告诉了陈简,琳子和尤其。琳子叫我有空把天依的病例和核磁影响发给她,她会让她爸爸帮忙看看,有必要的话可以接天依回来治疗。尤其把天依初中时期最喜欢的一首歌改编翻唱,录了下来,叫我放给天依听。陈简一天之后才回复我的消息,她告诉我她已经申请了签证,等签证下来就马上买机票飞过来。天逾和天越这几天每天都去天依家照顾她的爸爸妈妈,之后会把天依的爸爸妈妈办理好手续并送到机场。所有人都在为她尽一份力,只有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隔着窗户静静的看着她。
下午边寒来替换我的时候,天依还是没有醒。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安心去上课。这么几天的时间,我们两个好像已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默契与信任。
下课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我回到天依家,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想自己能做些什么事。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一二三。看到水池里堆着的锅碗,我知道天依是爱干净的,所以我决定一定要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帮她把家打理好。我清理了水池,洗掉了洗衣机里堆放的脏衣服,又拖了一遍地。终于,我能问心无愧的倒在我的沙发上,定上闹钟,准备到点去接边寒的班。其实在这里,天依并不需要我们的护理,但是我们只是想在她醒来的那一刻身边有亲人陪伴。余生,不管陪伴在她身边的是谁,我都不想让她再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