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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两忠臣苦劝小主人,沈三离云开见月明 (第2/2页)

面对这个亲哥哥,沈今竹和他的隔膜不比朱氏浅多少,沈今竹的母亲是难产而亡,那时大哥沈义诺已经开始记事了,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将母亲的死亡和沈今竹的出生连接在一起,潜意思觉得是沈今竹的生导致母亲的死,后来父亲娶了继室朱氏,将大哥接到京城,沈今竹则继续留在金陵,亲兄妹本来就脆弱的感情开始淡薄。

沈今竹七岁被沈三叔送到京城和家人团聚,但是她的个性和全家都格格不入,朱氏是朱子朱熹的后人,是个律己也律人的严母,她对于对四个孩子一视同仁,要求都非常严格,沈今竹那时是个熊孩子,慢慢哄劝或许能听几句,大声训斥或者直接上板子饿饭只会使得她更加叛逆不服管教。朱氏的教育方法如同往沸腾的油锅里浇了一盆凉水,石老娘胡同沈宅顿时炸了锅似的闹。

沈今竹天天上演孙悟空大闹天宫,大哥那时已经十岁了,已经慢慢褪去了稚气,看不上妹子这么折腾,加上平日里朱氏对懂事听话的大哥关心的无微不至,继母继子之间慢慢累积了几分母子感情,他读空闲时,也时常帮着朱氏教训这个顽劣的亲妹妹,谁知沈今竹连他这个亲哥哥的面子都不给,他说一句,妹子就能十句在后面等着他,今竹伶牙俐齿,又极能颠倒黑白,胡搅蛮缠,能反过来把亲哥哥说的哑口无言。

那年母亲的生忌,全家在祠堂祭祀,兄妹两个摆贡品,有一盘烧猪头肉实在太沉了,盘底又刮了些油渍,沈今竹人小力气小,一时没拿稳,连盘带猪头摔了一地,祠堂一片狼藉。新仇旧怨,沈义诺火起,将沈今竹狠狠骂了一顿,一时失口说沈今竹是个扫把星,母亲就是为了生下她而亡故的云云。当时沈今竹还小,将这糊涂话听了进去,对京城这个家没有半点留恋了,谋划孤身逃回金陵城。

沈义诺长大了,对以前说的丧门星之类的无情话觉得很愧疚。前几日父亲突然带着沈今竹回家,阔别六年的妹子已经长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他很高兴,想寻个机会和亲妹妹聊聊重拾兄妹情分,可是他发现妹妹从回家的第一天开始,除了晚上回来睡觉,就没见过她像个千金大小姐在家做针线读写字,整天早出晚归,忙的脚不沾地,那模样好像比在鸿胪寺当差的爹爹还要忙碌,他根本没有和妹妹说话的机会。他问爹爹妹妹在做什么,爹爹一脸讳言莫深的样子,说妹子这三年都在为皇上秘密办事,对外只说她在京城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问——因为他这个当爹的也不清楚。

沈义诺是受着严格的家庭和儒家的教育长大的,他觉得沈今竹是女子,在家里就该听母亲的,在外听父兄的安排,岂容的她随心所欲?哪怕是为皇上办事,这三年已经做完了,就应该乖乖在家绣嫁妆准备说亲备嫁,整天出去瞎忙什么?

今早妹子又故技重施,穿成男子模样非要亲自去通州港接祖母,朱氏命她打扮得体,在家里等着——竹妹妹不也是这样么?女孩子家的,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去不方便。可是妹子充耳不闻,居然独自跑去出了!

沈义诺实在看不惯,便跟着跑出去叫住了今竹,要她回去给继母赔不是。殊不知他觉得自己在很努力的容忍,对妹子已经很宽容了。沈今竹更是觉得她一个人在容忍家里的所有人!

从血缘上来看,她应该和石老娘胡同沈家人关系密切才对,可是她觉得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家,金陵乌衣巷才有家的感觉。她是真的很忙,并非故意穿戴成这样气朱氏继母——她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玩这种宅斗游戏。

积怨加上各种误会,三天三夜都解释不清楚。沈今竹离开京城九年了,这九年发生的事情让她和这个家庭已经脱节了,哪怕是在一个家里睡觉,一张桌子吃饭,她也融入不到这个家庭,况且这个家庭原本是和睦且平静的,她在这里就像个局外人,别人难受,她更难受!

面对亲哥哥的质问,沈今竹本能的想一走了之,反正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可是转念一想,还是先忍忍,且装作母慈子孝、兄妹和睦,等过了祖母这一关再说,老人家不能再受刺激了。

于是沈今竹说道:“哥哥,我三年没见祖母她老人家了,甚是想念,她也想一下船就看见我,请你满足我们祖孙的心愿好不好?等祖母来咱们家里,我就换回女装,天天在家里陪着祖母他们,那里都不去了。”听太医讲,老太太的大限将至,身后事该预备下来。沈今竹也准备先放下一切,陪着老太太走完人生最后的日子。

原本沈义诺做好了大吵一场的准备,没想到妹妹会平心静气的和自己解释、讲道理,他一时半会

不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沈二爷等人出来了,说道:“就让今竹一起去吧,时候不早,我们这就动身。”

沈家父子三人坐马车,沈义然和沈今竹骑马走在前面,侠骨柔肠、喜欢管闲事的沈义然低声说道:“四妹妹,两次春闱我都住在你家,其实你继母朱氏是个不错的人,持家有道,贤惠知礼,是京城出了名的贤妇,唯一不足,就是性子有些古板不近人情,唉,就连圣贤都是有缺点的对不对?你不能要求全天下的人都像祖母那么包容你、顺着你对不对?她是母亲嘛,有些面子是要给的,你这样当众打脸,谁受的了?换成是你,你能容忍别人这样对待?”

沈今竹说道:“我每日对继母晨昏定省,无论她如何数落我,我至今都没和她吵架,已经很不错了。道不同不为谋,相安无事,各不相干多好,不是我要要当场打脸,是她非要把脸凑过来撞在我手里,我躲都躲不开。”

沈义然哑然,他连连摇头说道:“总这样是不成的,祖母马上就到了,你们水火不容的母女关系闹将起来,岂不是要气着她老人家。”

沈今竹说道:“我自有分寸,每日陪着祖母,我才没时间和她闹呢……”

其实在沈义然眼里,四妹妹已经比小时候好得多了,可惜二婶要求太高,激怒了这个小祖宗,平日里四妹妹都没有这么彪悍的。

众人到了通州港码头,沈家的官船中午才到,因有许多女眷要下船,沈二爷忙命婆子仆妇在码头拉起了一人多高的帷帐,沈今竹站在码头上翘首以待,沈老太太也激动的扶着栏杆站在甲板上,她老眼昏花,但是一眼就瞧出码头上俊俏的儒生就是自己日里夜里想的乖孙女沈今竹。

“今竹!”沈老太太想要朝着孙女挥手,但是胳膊才举到肩膀,就再也升不起来了,老太太自我解嘲对着身边的沈韵竹说道:“年纪大了,胳膊像是生锈似的,不停使唤啰。”

沈韵竹帮着祖母将右胳膊举到头顶,对着码头上的今竹挥了挥。昔日当家立户、为了家庭和睦,不惜铤而走险谋【杀前夫的女强人,如今连挥手都需要人帮忙。沈今竹看着祖母这幅老态,那泪珠儿簌簌落下。

老太太一行人终于上岸了,除了乌衣巷大房一家人,还有二姑太太沈佩兰,在京城国子监读的徐柏早早来码头等候,见母亲下船了,赶紧过去磕头行大礼。作为硕果仅存的几位开国国公爷,徐家也在京城有敕造的豪宅,叫做轩园,而且位置绝佳,就在皇城西南角的小时雍坊,周围全是显赫的家族——对面邻居就是衍圣公的府邸。徐柏在国子监读,闲事或者假日便在轩园住,每次沈佩兰来京城陪着淑妃娘娘待产,也是住在这里,此次陪着老太太进京,今晚在二弟弟的石老娘胡同吃完团圆饭,也是要和儿子徐柏一起回轩园的。

沈佩兰和徐柏母子重逢,沈二爷也跪在老太太面前,抱着老母亲的膝盖泣不成声,老太太摸着这个最成气候的儿子的头发,也落泪道:“你也有白头发了。”又朝着沈今竹招招手,“四丫头过来。”

沈老太太仔细摸蹭着沈今竹的哭成小花猫的脸,破涕为笑了,说道:“那晚在鸡鸣寺,我不是和你们讲过一个奇怪的梦境么?我被坏人追到了放生池,就是今竹跑来打倒了坏人,救了我,梦里头的今竹的模样和穿衣打扮,和她现在一模一样呢,好像真的发生过。”

沈今竹明知是真,也咬牙不承认,“祖母夜有所思,梦见孙女了。孙女也经常做梦梦到祖母呢。”

一家人在码头行了家礼,上了马车回家,沈今竹在车里陪着祖母说话,老太太说着话,居然慢慢闭眼打起呼噜来!沈韵竹司空见惯了,慢慢将老太太身体放平,躺在在马车上,轻轻盖上一床薄被,沈今竹伸手掖上被角,问道:“祖母经常这样么?”

沈韵竹点点头,眼圈一红,“大夫说祖母快到了油枯灯尽的时候了,白天黑夜身边都不能断了人,很有可能——有可能一睡就再也醒不来了。”

堂姐妹对坐落泪了一会,沈韵竹擦了擦泪,强颜欢笑道:“这样也好,也不全是坏事,大夫说人都有一死,能够在睡梦中没有痛苦的离开人世也是一种福气,祖母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也做出了男人都没有的成就,没有什么遗憾的——连我的终身都有靠,老太太高兴着呢,直说可以笑着走了。”

“啊?”沈今竹一时懵住了,她偷偷离开鸡鸣寺时都没有听说二姐姐定亲的消息啊!

沈今竹连连追问就道:“是谁啊?多大年纪?做什么的?我认识不?”

其实此人沈今竹算是认识,也不是什么陌生人,正是金陵锦衣卫同知钱坤钱大人。钱大人出身经纪行,少年时就被沈今竹的干爹汪福海招募进了锦衣卫做暗探,钱坤一路高升,他一心忙于工作,而且暗探的身份不方便娶妻,父母又早早不在人世,无人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三十好几都没有娶妻。

两年前钱坤在市舶司守备太监韦春贪腐案和福州官场大清洗案中得到了庆丰帝的赏识,升了他做金陵锦衣卫同知,身份由暗转明,成为从三品武官。这位堪称黄金单身汉的钱大人被说亲的媒婆包围了,断断续续相看了一年多,都没有合意的。

可能还真是缘分到了,上月沈老太太在鸡鸣寺“梦游”,祖孙两人联手勒杀寻亲的酸秀才。钱坤那夜也恰好在鸡鸣寺,他还在汪福海的授意下制造了一场火灾,将酸秀才毁尸灭迹,那晚众香客均惊慌失措,沈韵竹冷静的照顾“昏迷不醒”祖母,令钱坤眼前一亮,他是历经千帆的男子,一心想找找个能说上话、能打理家务的女子为妻,那种十六七的娇娇小姐不符合他的审美,沈韵竹的沉着冷静、果敢从容引起了他的注意,便悄悄打听这个女子的来历。

对锦衣卫来说,这个世界几乎没有秘密的,何况是金陵城赫赫有名的奇葩“沈三离”?钱坤查清了女子身份,更觉得这个女子拿得起放得下,豁达从容,心中更是敬佩不已,便请了汪福海夫妇做媒人,替自己说和亲事。

汪福海是沈今竹的干爹,汪沈两家这几年走动频繁,成了世交。钱坤年纪虽大了些,但是好在有前

途啊,从三品的武官,又是初婚,配沈韵竹绰绰有余,加上有汪福海夫妇做媒人,保证钱坤的人品没问题。沈老太太和大少夫人王氏心里是一百个愿意,沈韵竹在鸡鸣寺那夜也见过钱坤,印象并不坏,再打听道他父母早就去了,不用担心和公婆打交道——她是被前任婆婆白夫人吓怕了,一招被蛇咬,心里一辈子的阴影。

沈韵竹已经二十三岁了,在金陵是个妥妥的老姑娘,加上“沈三离”的名声太响,所以钱坤此人对于她而言,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大馅饼,沈韵竹当场就点了头。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论理应该择日合了八字定婚期的,可是沈老太太油枯灯尽,要去京城达成心愿——老太太若真的去了,沈韵竹要守孝一年。所以婚事一年半载肯定成不了,所以钱坤写了一纸婚,两家在汪福海夫妇的见证下交换了信物,这桩婚事算是谈妥了,接下来就看老太太能熬到何时。

沈今竹听说是钱坤,很是为韵竹高兴,连对即将失去祖母的哀伤都冲淡了许多,说道:“此人当我的二姐夫,才不算辱没了你呢。以前的那些取笑你嫁不出去的人若知道了,估计会吃惊的眼瞎呢。”

沈韵竹阅尽世态炎凉,早已宠辱不惊,笑道:“管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瞎说什么,我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就是皇上也不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话虽如此,沈韵竹也有些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舒畅之感,自从她终身有靠,祖母心情更加愉悦了,让老家人走的没有后顾之忧吧,钱坤此人,看起来像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也定不负他就是了。

庞大的车队驶进了城西石老娘胡同,已经是掌灯十分,沈老太太几乎足足睡了一路,吓得沈今竹几次俯身去探祖母的鼻息,生怕老人家在梦中去了,还好马车进入胡同时,沈老太太终于醒过来了。她一把抓住沈今竹的手,还掐了掐,沈今竹大声呼痛,沈老太太像个孩子似的调皮的说道:“我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呢,你叫痛,定不是梦,我真的见到四丫头啦。”

一听这话,沈今竹又是开心,又是难过。暗想这段时间什么事情都先放一放,陪祖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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