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偏殿出来,孙娴低着头,踩着小碎步,紧紧跟在朱瞻基的身后。每次偷偷看一眼前面高大的背影,她就立刻心如鹿撞,脸颊发烧。
从十一岁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的荣辱和哀乐,都系于这个男人。
十岁之前的记忆如今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淡去,有时候在梦里,她连自己爹娘的样子都已经忘记了。
她的生活里面就只有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皇后,如何讨得这个男人的欢心。
她了解他的所有喜好,喜欢吃什么菜,穿什么样式的衣服,喜欢练武,对她也像一个妹妹一样关爱。
不论他对自己好不好,她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唯一靠山,生活永远是以他为主。
她不懂得那些情啊爱啊,她只知道,把他当做自己的天就够了。
小时候还不觉得,但是自从开始发育了之后,知道了男女有别,每次看见他,她就忍不住有些心慌。
走在前面的朱瞻基看到了守在华殿外面的李亮他们,站住了身子。
孙娴却没有防备,径直撞向了朱瞻基的后背,孙娴忍不住一声低呼,伸手抵住了他结实的后背。
丢死人了。
朱瞻基回过头,看着粉脸含羞的孙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在宫中住的还好不好?用度有没有人克扣?”
孙娴站定了身子,摇了摇头说道:“一切都好。殿下四海归心,宫中內监,宫女不敢轻待了妾身。”
朱瞻基看了看她有些紧张地绷住了小脸,刚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后世也最多上高中,但是现在,家族的荣耀系于一身,变的比后世的学生们要成熟的多了。
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朱瞻基笑道:“无需紧张,我们以后是要成夫妻的,天天这样绷着自个,累不累啊!”
大庭广众之下被朱瞻基动手动脚,孙娴大羞,拿袖子挡住脸说道:“殿下请给妾身留两分颜面,传出去对妾身声誉有损,对殿下威名也有影响。”
朱瞻基哈哈笑道:“我们是未婚夫妻,何必在意他人之言。及笄之后,你失了天真,也变的古板起来了。”
孙娴怕朱瞻基恼了她,伸手用小指勾了一下朱瞻基的手指,轻声说道:“宫中人多嘴杂,妾身不敢有一丝疏忽,还望殿下不要怪罪妾身。”
朱瞻基当然不会真的恼了她,也知道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苛刻。男人出外逍遥快活是风流,少女跟非亲属男性说几句闲话都不行。
她若行止有亏,哪怕朱瞻基再喜欢她,皇后这个位置她也不要想了。
所以朱瞻基反过来安慰她说道:“你端庄贤淑,我怎么舍得责怪。这次出征,从济南府回来的时候,我也见到了你爹娘。选妃在即,我也告知了他们,明年二月,他们就会从家乡来京。”
孙娴抬头看着他,犹如小鹿一般怯怯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担忧。“殿下以后还会像以前一样待我吗?”
朱瞻基哈哈笑道:“我只会比以前更疼爱你,你不必担忧,我已经跟皇爷爷说了,这次选妃,不会有人越了你去。”
“果真如此?”
朱瞻基逼近她的小脸,闻着她身上的馨香笑道:“下次再敢怀疑我的话,就家法伺候。”
孙娴啊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太监和宫女,见他们都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他们的话,这才有些安心。
得到了朱瞻基的承诺,她也放下心来,轻声说道:“殿下又不正经了,等成了婚,妾身愿意领家法。”
话一说完,她自己也羞不可抑,行了一个仕女礼说道:“时候不早了,妾身明日再带嘉兴她们去兴庆宫与殿下契阔。”
看着她有些仓皇而逃的背影,朱瞻基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谓家法伺候当然就是打屁屁。只是这个游戏在她还小的时候玩过几次,等她来了月事,发育了之后,就畏之如虎。
现在得到了承诺,她也算是放肆了一回。
等她带着一帮小太监,小宫女进了本仁殿的廊道,朱瞻基这才又回头吩咐李亮。“不用摆驾了,回宫。”
兴庆宫与十个月前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朱瞻基离开十个月,这次回来,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以大礼跪拜参见。
朱瞻基心情愉悦,亲手扶起了因为自己的连累导致只能待在兴庆宫的金阔。“一别十月,金太监受累了。”
金阔颤声说道:“为殿下效力是老奴本分,不敢当殿下夸奖。”
朱瞻基笑道:“从宁波市舶司镇守太监到印绶监大太监,虽然是升官了,但是你才四十岁,就只能待在兴庆宫,想必也是受不了。不过皇爷爷已经同意了我的海外发展计划,再等一年多,待我纵横四海之际,你可愿为我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