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府兵的话让大多数府兵都是满眼茫然,他们没听说过披甲门。
但现今唯七没有被锁定也没有被撞飞的七位射箭府兵之一,却是脸色大变。
他有一个在近十年前那场政变中,随同蒙骜护驾的兄长。
有一次醉酒,他从兄长口中听到了披甲门,当时他还只当兄长胡诌。
他没想到他今日竟然疑似见到了这支在兄长口中的无敌之军。
如果披甲门真如兄长所说,那普通箭矢对其毫无作用。
“放下弓箭!抽剑!”
七位射箭府兵依令行事,将长弓,箭袋都抛在了地上,抽出腰间秦剑。
“退!”
这七位由射箭转为持剑的府兵退后。
他们要和十三位保护李斯三人的府兵们合在一起。
下令府兵在退后时瞄了一眼掉落在仆从脚边的箭矢,眼角直跳。
箭矢在这个距离是没有达到它的最大破坏力,但威力也有最大破坏力的一大半了,这都射不穿披甲门门人的身躯。
剑的近战威力虽然比箭矢大,但一定能砍伤破甲门的人吗?
也就在这时,廷尉左监的喊声又传了出来。
“嬴成蟜拒捕!尔等还不杀之!”
老府兵躺在地上,肋骨断裂都没让他想开口骂人,廷尉左监的命令倒让他直欲破口大骂。
他阿母的,这是传说中铜头铁臂,百战无伤的披甲门,是那场暴乱中硬顶着箭矢冲锋的破阵之军。
有披甲门的人在这,今天就是来手持长戈的城防军,也奈何不了长安君。
披甲门“披甲”二字的由来,不是因为他们身披甲胄,而是他们赤身裸体,胜似披甲!
因为前面廷尉李斯下达的命令,和廷尉左监截然相反。
所以三十挣扎爬起的府兵,二十保护李斯三人的府兵,没有一个去执行廷尉左监的命令。
“全部散开!”
李斯闷声从二十府兵的保护圈中传出,其中夹杂着他毫不掩饰的愤怒之意。
二十府兵依令而行,散开在李斯三人身边,个个持剑警戒。
那闪烁暗黑光泽的弩箭,就像是昂着头丝丝吐着蛇信的毒蛇,随时能给他们带来致命一击。
“李左监,若你再在斯言语之前下令,斯只好将你绑缚回廷尉府了。”
很想吐口水在地上的李斯强忍着恶心,刻板脸上有着明显怒色地说道。
“大秦以法治国,我依秦律行事。嬴成蟜当众拒捕,家中还藏有只有精锐军才可配备的秦弩。依秦律,就应该下令当场斩杀。廷尉大人有眼无珠,我却不能视而不见,杀!”
廷尉左监针锋相对,毫不退缩,他再次下令,哪怕他正被秦弩锁定,哪怕他危在旦夕。
秦国有兵役的规定。
廷尉左监要服兵役的时候,因为他自幼身体不好,他的弟弟担忧他安危,便替他顶了上去。
秦国好战,秦国服兵役期间,十有八九必有仗打,服兵役一去不得回还的大有人在。
他的弟弟也确实为他上了战场,虽然最终活着回来,但却永久地失去了三只脚趾。
廷尉左监自认,以他的身体状况,那次兵役要是他去,他的性命便会丢在那里,他欠他弟弟一条命。
他觉得,今日就是他还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