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崇祯哂然一笑道,“流贼此时怕是已经自身难保了吧。”
“什么?流贼自身难保?”金铉、孟兆祥以及胡国柱等尽皆面面相觑。
崇祯笑了笑,又说道:“如果朕没有料错的话,流贼只怕是已经在山海关吃了一场决定性的败仗,而且这一消息很快就会流传开来,如此快则十天慢则半个月,流贼在北直、河南乃至于山东的统治就该土崩瓦解了。”
崇祯所说的都是史记载的事实。
但是在孟兆祥他们看来,可信度为零。
流贼已经在山海关吃了一场决定性的大败?
在北直、河南以及山东的统治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说的跟真的似的,谁信?流贼可没有那么容易垮。
而且大臣们的担心很快就得到了佐证,崇祯刚刚命令一千夷丁下马休整,结果睢阳方向就传来绵绵不息的号角声。
这是撒出去的夜不收在吹号示警。
【夜不收意为暗夜不收,就是斥候骑兵】
“敌袭,有敌袭!”胡国柱立刻大吼起来。
兀把炭、猛可兔等夷将赶紧上马,开始整顿队伍。
孟兆祥、吴麟征等官更是显得忧心忡忡,心说这下坏了,肯定是流贼左营主将袁宗第带着他的大军杀到了,一场恶战只怕是免不掉。
崇祯却毫不在意的道:“别慌,来的是卫所军!”
“卫所军?”孟兆祥、吴麟征等官员再次面面相觑。
崇祯不光知道来的是卫所军,还知道是睢阳卫的卫所军。
不出意外,肯定是睢阳卫参将丁启光得到消息带着军队赶过来了。
丁启光是已故陕西三边总督丁启睿的胞弟,大明湖广兼河南总督丁魁楚还是丁启光的伯父,所以丁启光投降大顺完全是被迫无奈,只要给他机会一定会反正,历史上他也确实跟桑开第一起反正,不过时间要比现在稍晚些。
这个时空,由于崇祯的出现,两人的反正提前了。
崇祯的判断很快得到了证实,来的真是丁启光的睢阳卫卫所军,而且刚刚当上河南巡按御史的陈潜夫也一起跟着回来了。
丁启光还学古人背了一捆荆条,意思就是负荆请罪。
“罪臣丁启光,叩请圣上金安。”来到崇祯面前,丁启光倒头便拜。
这又是一个跟许定国差不多的战五渣,打仗全靠跑,喝兵血却是贼溜,不过崇祯还得捏着鼻子应付一番,最后也封了一个子爵然后带在身边。
明升暗降这种套路,崇祯现在玩得是越来越溜了。
剥离出来的卫所军,自然是交给陈潜夫这个巡按御史去整顿以及筛选。
一番君臣奏对之后,桑开第那边也带着干粮草料出城,甚至还带了酒,这顿酒却让一千夷丁小小的高兴了一番。
……
夷丁们的心情不错。
但是远在南京的东林党大佬们却感到很闹心。
甚至连六必居的酒菜以及媚香楼名妓李香君的献艺也没有那么吸引人,这要是换成平常时候,说什么也得品评一番再各自赋首诗词啥的。
“嘭!”一声巨响,李香君的歌声嘎然而止。
却是操江总督兼提督留都兵马诚意伯刘孔昭,将酒杯重重的顿在案上。
别看刘孔昭是伯爵,并且掌管着留部的兵马,但是往常国家太平之时,他在官眼里就是个狗屁,一个七品实权小官都能够轻松拿捏他。
尤其那些科道言官,一个奏本就能够让刘孔昭夹紧尾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崇祯皇帝和三个皇嗣下落不明,国家机器事实上陷于停摆,官没有了国家机器背,在手握兵权的武将面前就矮了七分。
所以刘孔昭也敢在一众东林党的官大佬面前充起人样。
“这议事也已经议了一整天了,场子也从提督衙门换到留都守备衙门,再换到现在的媚香楼,酒也喝了一肚子,是不是也该出个结果了?”
说完,刘孔昭手按腰刀杀气腾腾的看着一众官。
史可法、高弘图和姜曰广等东林党大佬一下蹙紧眉头。
被请来参与议事的前礼部侍郎钱谦益便下意识的想要开溜。
但是刘孔昭却不想放走钱谦益,一闪身就拦住媚香楼入口。
“诸位。”刘孔昭冷森森的道,“时局紧迫,国不可一日无君,身为朝廷重臣,今日我等便定了吧,福王按序当立,胆敢有异议者,死!”
钱谦益果断第一个认怂:“老夫以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