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咖啡店,白世南和竹语攸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两人的头靠在一起,盯着桌子上的手机界面。 “这个是丘丘账号,以后你就可以用它来跟朋友聊天;这个是地图导航,以后你出门想去哪都可以用它查路线;这个是” 白世南在跟竹语攸科普智能机的软件使用,竹语攸也在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要记下笔记。 白世南说得很投入,像是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把该教的东西都灌输到竹语攸的脑子里,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两人现在靠得很近,近到他能数清竹语攸那长长的眼睫毛。 他下意识地拉开了些距离,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就像是讲久了刚好口渴。 竹语攸则是稍稍端正了一下坐姿,她刚才的上半身已经要倾斜到白世南的身上了,就差最后一点了,可惜还是让白世南跑掉了。 “差不多就这些的,剩下的还有什么不懂,可以在网上查或者手机上问我。”白世南放下了杯子,结束了这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教学。 “哦。”竹语攸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只是目光还停留在白世南的脸上。 “你看着我做什么?”白世南现在对竹语攸的目光有些敏感,超过三秒的凝视就会让他莫名的心虚。 “没什么。”竹语攸撇过了小脑袋,让白世南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那我先去买单了,你在这等我一会。”白世南起身去前台买单。 竹语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满是失落,白世南以前教她的时候总会使坏,不是捏捏自己的小手,就是摸摸自己的脑袋,但刚才白世南规矩到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她不讨厌绅士的白世南,但她更希望是“坏”一点的白世南,那个只对自己使坏的白世南。 这是位于广场中心地段的一家理发店,透明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那些时髦的男男女女,好在现在已经不流行杀马特了,顶多是染个颜色烫个卷发,但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竹语攸望而却步了。 “白同学,我们真的要进去吗?”竹语攸表现得有些抗拒,像她这种乖学生对于染发烫发有着天然的抵触,因为校规明禁止,她的奖学金都会被取消的。 “我们只是去理个发,又不会吃了你。”白世南感觉自己就像在诱拐一个无知少女。 “但但这家看起来好贵的样子,我还是回村里的理发店剪吧。”竹语攸看着墙壁上的价目表感到触目惊心,她不明白几剪刀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贵。 眼见竹语攸的脚步有偷偷后撤的意思,白世南也不装了,好声好气跟你说不听,那就别怪他来硬的了。 “我这暴脾气,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白世南蛮横地抓住竹语攸的小手,拉着她开始往店里走。 说来也怪,刚刚还很抗拒的竹语攸,被白世南抓住手腕后,瞬间变得乖巧起来,像个老实巴交的小媳妇亦步亦趋地跟在白世南的身后。 刚一进店门,就有个小妹迎了上来,询问两人需要什么服务。 “给她来一套洗剪吹。”白世南直接把躲在他身后的竹语攸推了出来。 “好的,请跟我来。”小妹熟练地带着竹语攸去洗头。 白世南找了张沙发坐了下去,一边等着竹语攸一边在手机上跟班主任张齐棠聊天,至于两人聊的是些什么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期间他抽空抬头看了一眼,竹语攸已经洗好头发被按在理发椅上,他对着竹语攸面前的镜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一直在后面等着。 女孩子剪头发向来是件磨功夫的事情,白世南等着等着忽然犯起困来,他昨晚都忙着在计划后续的事情,快到凌晨才小小眯了一会。 现在空闲了下来,疲倦一下就涌了上来,他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眼中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挣扎着眨了几遍眼睛后世界便彻底暗了下来。 半梦半醒之间,白世南感觉有人在挠自己鼻子,就像用狗尾巴草那样来回轻扫鼻翼的痒痒感。 “绮萝衣,别闹!”白世南下意识嘟囔道,大手一挥抓住了那个调皮的捣蛋鬼,绮萝衣连夜袭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平时这种小打小闹更是没停过,恍惚之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和绮萝衣同居的日子。 但白世南很快就打个了激灵,他两天前就回到金陵老家了,绮萝衣根本就不可能跟过来,那他抓着的那个人会是谁? 眼皮缓缓睁开,一个清纯甜美的女孩子身子前倾,半蹲着凑在他跟前,藕白的小手捏着一缕青丝在挠他的脸。 “竹竹语攸?”白世南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他刚从睡梦中惊醒,脑子还有些迟钝,加上此刻的竹语攸确实像换了个人一般,不由得让他发出这样的疑问。 眼前的少女修剪掉了多余的遮掩,那厚重的黑框眼镜也在理发的时候摘掉了,轻薄的刘海不再喧宾夺主,露出了簇黑弯长的眉毛,似是画家的神来一笔,衬得那双流盼生光的秋水眸更多了几分风情。 像是雨后天晴,整个世界回到了最干净的状态,光是欣赏着这份美就会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嗯,白同学,是我”竹语攸笑得很难过,说话的语气很轻,再重一些的话,她怕会承受不住那份低落。 这是她第一次从白世南嘴里听到那个女孩子的名字,绮萝衣,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光是从名字就能知道那一定是个很美好的女孩子。 白世南手里抓着竹语攸的手,但喊的却是别的女孩子,他自己都想扇自己两巴掌。 “我”白世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解释,再多巧妙的辩解也比不上一句无心的呓语,他松开了竹语攸的手,扭过头说道:“剪完了,那我们回去吧。” “嗯”竹语攸低垂着眼眸,眼中的世界蒙上了一层雨雾,冰冷而潮湿。 白世南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