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又问出了另一个疑问,同时也是一个猜测:“难道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面具不成?”
老太太听见我这样说眼睛里的神情忽然变动了一下,然后就说:“你是否知道有一种人被称为引路人。”
我从没有听说过:“引路人?”
老太太说:“人死以后,亡魂会留恋在阳间,这时候就需要一种专门的人来给他们引渡,就是引路人,引路人来自阴间,他们出现的时候戴着这个面具,从来没有人见过面具下面是什么模样,或者说,见过的人也都死了。”
我一时间竟没有完全听明白老太太话里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老太太则冷冷地看着我,那一刻我只感觉她的眼睛里,她的神情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我一时间没有弄明白,只是有些茫然地问:“可是我为什么会戴着这个面具,那么佛像面具呢,这个面具的模样是鬼王模样,我还见过了佛像模样,虽然也看着凶煞,可是却不一样。”
老太太却说:“现在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至于其他的,需要你自己去弄清楚。刚刚你说的有两个鬼王面具,我只能告诉你的确是有两个,因为我们村里的确出现过两个引渡人,只是这两个引渡人却不是从阴间来的,而就是活生生的人,后来有一个失踪了,面具也跟着消失了,却没想到竟然是埋在了你家的院子里。”
老太太和我说的这些信息量很大,短短的话语里面已经藏了很多讯息,甚至每一句话里都是一个谜团,我问说:“那么另一个呢,你是说另一个现在还在?”
老太太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她的无声表示了默认,我眯起眼睛问:“是谁?”
老太太却看了一眼堂屋门的方向,虽然那里被黑布帘子遮起来了,但是我还是明白了老太太将要说的话,她说:“那个人现在就戴着面具,我只是不知道,他自己的面具到哪里去了。”
是白先生,白先生是引渡人!
我明白了老太太要告诉我的讯息,于是又看向棺材里的和尚,问她说:“那么他呢,他和这个面具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听见我这样问,忽然说了一句:“时间已经到了,你要离开这里了。”
说完我就看见原本点在棺盖上的蜡烛忽然无端地就熄灭了,然后老太太就迅速地将棺盖给拉了起来,棺材就合上了,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根本就不像一个老人,而她则说:“你该回去了,快出去吧。”
我不明所以,在老太太的一再催促之下,我就赶忙出了来,只是才拉开堂屋门,就看见白先生戴着面具站在堂屋门口,吓了我一跳,而且就像我见过的一样,从面具这里看过去,面具之后就像是一片虚无一样,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我甚至开始不确定面具后面的是否真的是白先生。
于是和他就站在门槛的里外这样对视着,接着我就听见他的声音:“你身上有亡魂的气息。”
他这话像是和我说的,又不像,我见他这样,就试着喊了一声说:“白先生,你在说什么?”
这时候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她就像一个鬼魅一样地站在我身后,和我悄声说:“问他关于你的事。”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问什么,于是就问说:“你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白先生说:“亡魂,你身上的不是生魂,而是亡魂,可是你……”
他好像也没有看透彻,陷入了一种解释不清楚的矛盾当中,然后我觉得白先生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我一直看着他,却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于是我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老太太,可是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只看见身后的黑布映出来一个人的样子,像是有什么人贴在黑布后面一样,而老太太这时候就在我看得见的地方站着,而整个屋子里除了我和她,就只有那个和尚,我正想开口问,老太太却朝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我忽然听见没了声的白先生忽然发出了急促的声音,他说:“你是他,怎么会!”
这一声急促的惊呼让我再次转过头来看着白先生,而在白先生发出这一声惊呼的时候,我看见他像是忽然被电了一下一样地全身抖了一下,然后他原本已经垂下来的手忽然就又扶到了面具上,而几乎是同时,我听见他嘴里快速地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东西放在第三块石碑下面。
然后我就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吸声,就像是已经死亡的人忽然活过来之后剧烈的呼吸那样,同时我看见白先生一把就把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同时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面具“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而他则扶住了门边才勉强站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看着他立马问说:“白先生你没事吧。”
白先生看了我一眼,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老太太,于是说:“我没事,我们快回去吧。”
说完他扶着门边弯下身子把面具捡了起来,我以为他要收起来,却没想到他却把面具递给了我说:“这个面具是你的东西,你收起来。”
就在刚刚,白先生还阻挡我碰这么面具,包括戴着佛像面具的那个人,也警告过我不要去碰这个面具,可是现在白先生却将面具给了我,说是我的东西,这似乎是在暗示,我就是引渡人?
可能是我因为在思考这些,就没有把面具给接过来,白先生察觉到异样问我说:“怎么了?”
我则确定问了一遍说:“你确定面具是我的东西?”
白先生肯定地强调说:“是你的。”
我这才伸手接过来,在触碰到面具的时候,我除了感觉到冰冷之外,别的还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暂时把面具收起来,白先生就说:“我们该回去了。”
他甚至都没有要和老太太道别的意思,就急匆匆地让我和他离开,我只觉得白先生的举动有些反常,一直到了外面之后才敢问他,白先生的眉头一直紧锁着,直到我问的时候,他才和我说:“事情已经变得特别不好了。”
我问说:“怎么了?”
白先生说:“我不大记得清了,只有一些片段,但是很清晰,我记得的事情里,我戴上面具后应该是去到了走阴都去不到的地方,在那里我碰见了你,应该是你不在的三魂之一,在那里你告诉我说你家里的人有一个早已经不是家人了,而是一个邪祟,但是你不能说这个邪祟是谁,你只是告诉我让我们去看你爷爷的坟,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我重复了一遍:“我爷爷的坟?”
白先生却没有附和我的话,而是继续说:“而在我离开那里回来的途中,我又遇见了一个邪祟,这个邪祟坐在一棵树下面,我看不清它的本来面目,按理说,戴着这个面具,所有邪祟的本体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邪祟说到底是亡魂演化之后的形体,所以是能看到最初亡魂的形迹的,可是这个邪祟看不到,我留意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块木牌,和当时我师傅给你做的木牌一模一样,所以我推测这东西应该和你有关,甚至和木牌的事有关。”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白先生依旧继续说:“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明明有一种我去了一个什么地方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来,而且好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我彻底忘记了,所以我想问你,在我戴上面具的这段时间,你有留意到我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没有,或许这些反常就是关于这个地方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