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尸体是用布裹着的,布有些像寿衣的样子,但我不敢确定,白先生看了说婴儿的身上有一个符咒一样的东西,是用血画上去的,血已经彻底干涸了,只留下了痕迹,白先生说应该是公鸡血。
至于婴儿为什么会在树上,又是谁做了这些,白先生也皱起了眉头,他说暂时他也不敢确定,但是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然后他拿了一个符袋将婴儿的尸体给装了起来,奶奶问他说婴儿的尸体要怎么处理,白先生说有些棘手,这东西现在只是个空壳,关键是依附在驱壳上的是什么,说到这里,白先生特别说了一句,他说:“一般用婴儿做驱壳的邪物,都很难对付。”
将用婴儿尸体装好之后,白先生把符袋放进了那个放着木牌的木箱子里,之后便拿了三枚铜钱问卦,我看不懂铜钱卦,就只见三枚铜钱落在地上散成一个形状,正反各异,白先生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这三枚铜钱,脸色显然不对劲。
我有些不安地问了一声:“怎么不好吗?”
白先生才抬起头来说:“这是风火卦。”
然后就没有下了,我不知道风火卦是什么,就看着他问说:“风火卦是什么,不好吗?”
白先生说:“卦象只是卦象,在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家宅都有不同的寓意,不能说卦象好坏,只能说这个卦象在你家的家宅是凶是吉。就比如你们家是木气抱春的风水,刚刚你也看到了,槐树枯心,木气衰微,又来风火卦象,预示着枯木遇火又逢风,有木气衰弱烈火愈演愈烈之势,放在你的家宅里这个卦象就是风水将会大乱,主大凶之祸,轻则有血光之灾,重则家破人亡。”
白先生最后这一句话吓到了我们,奶奶马上就急了,问说:“那要怎么办?”
白先生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而且这还只是初步的走向,如果风水也因此大乱,恐怕……”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先生的眼睛忽然眯起来了一些,眼睛里有一种异常凌厉的光,我只觉得这样的白先生有些让人害怕,最后他这样凌厉的光落在了我身上,我被他这样看的浑身一抖,奶奶着急地问:“恐怕什么?”
白先生说:“家宅风水还会影响到祖坟格局,而一旦祖坟风水格局进入死局,那么到时候阴阳混乱,活人阴地就出现了,你家的家宅就会成为活人墓地,只怕最后的结果就是木头就是你们家的最后一代,发生比家破人亡更惨烈的事——绝户。”
听见绝户两个字,奶奶吓坏了,我爸也是慌了彻底没了主意,连忙问说:“难道就没有破解的法子了吗?”
白先生说:“现在我们需要弄清楚的,是木头的影子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我总感觉这东西和这个卦象有关。”
奶奶问:“那要怎么问?”
白先生说:“观亡。”
观亡其实就是会观亡的人以一种特别的方法看到死去的人,而且能和死去的人进行交流,但是这只是浅显的认知,其实真正的观亡是短暂地开阴眼,阴眼开了之后可以不走阴而窥探到另一边的东西,就像附在我影子里的这个东西,在另一边是没有我的影子做隐藏的,它会彻底暴露出来,白先生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找到这东西的真实身份。
而观亡虽然一般是在白天进行,但是夜里进行却才是最好的,白先生说夜里能看得更加真切,所以他说虽然有些冒险,但是最好是子时来做,也好一次就能探知到这东西的详细底细。
观亡所要用到的东西不多,只需要一张引路的纸钱,一根点着的蜡烛,和一炷香就可以了,至于开阴眼,白先生开过阴眼,所以不是难事。
我看见白先生点了蜡烛,烧了纸钱之后就拿着香拜了三拜,然后就笔直地捏着香,然后闭着眼一动不动,之后就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而我则也捏着香与他面对面站着,很快,我忽然就听见他问我:“我看见你了。”
但是他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这话显然不是和我说的,我于是不敢吭声,然后又听见白先生说:“怎么是你!”
我看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遇见了疑惑,很快他就又说:“你要给我看什么?”
之后就陷入了沉默,好长时间白先生都没有说话,一直那样安静地站着,只有他手里的香在一点点地烧下去,他说过,观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而现在,香已经去了半炷。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我终于听见白先生说了一句:“这是什么?”
只是这一句话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我看着香一点点尽,心里不禁开始焦急起来,因为我全然不知道白先生究竟看到了什么,接着白先生忽然说了一句:“装在棺材里的不一定是死人。”
我正不明白白先生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忽然白先生喊了一声:“这里是……”
接着他就猛然睁开了眼睛,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原本点着的蜡烛火焰跳了一下,就灭了,而白先生则有些慌乱,然后他猛地看向门外的方向,好像这时候门外有什么一样,他是正对着门的,而我背对着门,白先生扔掉手里的香,来到了门槛边上看着外面,问我们说:“你们有没有看见有什么东西站在门外?”
他这个问题问的我我们面面相觑,都摇头说:“没有看见。”
白先生得了我们的答案却并不死心,而是来到了门外,然后我看见他忽然让我奶奶拿手电筒来,我奶奶于是找了手电筒拿给他,只见白先生把手电筒的光打在窗子上,我只看见玻璃上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人的手掌印。
白先生说:“果然来过,在我观亡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看着我,但是我却一直没有发觉。”
浙大半夜里的,白先生这话说得我们脊背发凉,然后白先生进到屋里说:“今晚你们都不要出这个门了,我用符纸把门封起来,今晚的事明早再说。”
我的房间本来就在屋里,我爸妈的也在,只有奶奶是在厢房,于是最后商议了是奶奶和我妈睡一间房,我爸睡堂屋的沙发上,白先生则和我睡。
白先生睡觉很安静,躺下之后就一动不动,甚至呼吸都很均匀,我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是爷爷不敢多问他,起先还觉得有些后怕睡不着,后来慢慢的也就睡过去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依旧是三更的时候,我是突然醒过来的,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像是有什么之指引着一样就醒了过来。
我醒过来之后看见床边上坐着一个人影,猛然看到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是白先生,因为白先生没有睡在床上,我于是问了一声说:“白先生,你怎么起来了?”
白先生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我,然后说:“你醒的很准时,刚好到三更就醒过来了。”
我也从床上坐起来一些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就醒了。”
白先生就没有继续问了,而是问我说:“你还记得刚刚你梦见了什么没有?”
梦见了什么?我愣了一下,然后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做梦,于是我说:“我没有做梦。”
白先生却说:“你好好想想,真的记不起来吗?”
我仔细想了想,但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只能说:“我好像真的没有做梦。”
白先生才说:“你刚刚在梦里说——我们明晚丑时在佛堂里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