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行昨天收到通知,整个东阳工业区电路检修,今天全区放假一天。
他6点半准时起床,围着江边跑了半个小时步,回来打电话给林澈,邀他去钓鱼,结果被这小子拒了。
林澈说答应了他妈,今天陪她去庙里参加法会。他妈是个资深佛教信徒,开了家素面馆,还从小带动全家人吃素。林澈耳濡目染,多少沾了点佛缘,岁前都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
直到有一年暑假,林澈来到七里岙的外婆家,遇见了沈沧行。沈沧行带着他上山爬树,下海摸鱼。有一回抓到一只野鸡,沈沧行将其剥皮洗净,架在木柴堆上就地烤了。
小林澈一副世界观崩塌的可怜模样,一边哭一边控诉他:“你是坏人,你吃鸡。”
多新鲜啊。沈沧行在七里岙野了几年了,没见过这么单纯的小弟弟。他也就比林澈大了三岁,一个10岁的小男孩哪会安慰人:“谁告诉你吃鸡的就是坏人了?这鸡香着呢,你尝尝?”
林澈嘴巴闭得死紧:“不吃,我妈说了,不能杀生,不能吃肉。”
爱吃不吃。沈沧行自己还是个小馋猫,这会儿闻着手上滋滋冒油的肉,撒一把盐,哈喇子都快淌下来了。
他就不信有人能抵得住这烤鸡的香味儿,于是拿起烤棍就坐到了林澈对面,当着他的面一块一块撕下来,细嚼慢咽地吃。
林澈这会不光闭嘴了,连眼睛都闭上了。可貌似这种抵抗没什么作用,那香味沁入他的鼻腔,他嘴里的唾液越来越满,很快就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他先睁开一只眼,偷瞄沈沧行,见沈沧行不理他,他又睁开另一只眼,故意往沈沧行跟前凑,沈沧行依旧不理他。
他急了,揪了揪沈沧行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阿行哥,吃鸡真的不是坏人吗?”
沈沧行看他,正儿八经道:“你知道济公吗?”
“嗯,当然知道,”小林撤拼命点头:“妈妈说,济公是活佛。”
“那济公吃不吃鸡?”
“吃。”
“那不就得了。”
江落苏清早起来头晕脑胀。
陶皎那妖精昨晚三更半夜潜入她家,拉着她吐了两个小时的苦水,称自己最近爱情事业双失意,已然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江落苏还没组织好安慰她的语言,那女人已经从失恋的阴影里狂奔出来了,捧着手机哥哥哥哥叫个不停,模样那叫一个矫揉造作,看得江落苏鸡皮疙瘩垮一地。
陶皎赖床不起,隔壁的江任杰和周公也才刚碰头,她一个都叫不醒,只能牵着太白自己出去觅食。
东阳的早晨难得这么安静,全区停电,一路都没听到机器噪音,这要不是睁着眼,江落苏真得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路口的樟树仍旧枝繁叶茂,几个早起锻炼的大爷大妈正在树底下闲侃。江落苏吹着口哨,脚下生风。她突然想起了上次那家牛味馆,扯着狗绳跑起来:“太白,快点,前方有肉。”
太白的注意力本来还在路边的各种不明物上,一听有肉,瞬间精神抖擞,甩甩脑门,跑得飞起,江落苏全程被它吊着走,拉都拉不住。
“老板,来份牛骨头粉丝。”
七点,正是吃早饭的高峰期,牛味馆乌泱泱全是人,江落苏抬头,一眼就在腾腾热气里看见了最后排的沈沧行。
这人气质本来就扎眼,冷不丁坐那儿吃面,要单看他一人,江落苏甚至怀疑这牛味馆不是她消费得起的地方。
沈沧行边吃面边刷论坛,压根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直到江落苏用指节敲他的桌面,他抬起头,看到那张笑容飒爽的清秀面庞。
“我可以坐这儿吗?”江落苏瞥一圈周围,发现全都人满为患,只有沈沧行这桌空着,估摸着是他的穿着打扮不易让人接近。
沈沧行点头,看上去有点酷:“随意。”
两人闷着头吃面,谁也不搭理谁。江落苏不是能闲聊的个性,更何况是和这种有点熟,但还没熟透的人,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展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