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伎与艺伎不同,艺伎卖艺,酒伎陪酒,当然,也都可以是妓,就看自己的本事了,如今王富不在,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点起来就对了。
小厮称‘是‘退走,不多时酒菜伎者全齐,王智与韩世忠一人身边伴着一个温柔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互相吹嘘着自己的光辉事迹,大有相见恨晚互为知己之感。
韩世忠原本对这个小自己十来岁的少年结交确实是有欣赏意味在内,但更多也是想着不好得罪自己顶头上司王禀,对于上司的儿子是能交好便交好,毕竟他这些年可是吃够了上司的苦,若能早些体悟到官场的这些伎俩,也不至于满身功勋在身也仅仅是个从七品的武节郎。
是的,就是王二郎即将被封的那个小指头大的武官。
只是在酒肉下肚之后韩世忠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豪爽气节的少年郎。
他的真的豪爽,不是那些世家子弟装模作样的豪爽,他虽然嘴上偶尔还叫着自己韩泼五,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看不起,仿佛‘韩泼五‘这个名号在他眼里比万人敌还要来的荣耀。
他一个富贵万分的世家子弟都屈尊结交自己这个贼配军,自己还有什么好端着的呢,这么一想,索性也就放开了性子,拿出了做泼皮无赖时的做派,与王二郎划着拳灌着酒好不爽快。
此时一个红衣清倌人才领着一个婢女姗姗来迟,给王智二人道了一个不是,便坐在台上取出琵琶弹唱起小曲来。
这是四方樊楼包厢的标配,王智除了暗赞一声好俊的小娘子之外,也就未在意了,只是韩世忠却看直了双眼。
“哥哥,喝酒!”
酒过三巡之后,‘韩大哥‘成功进阶成了‘哥哥‘,王智先是没在意他的神色,依旧劝着酒。
“哦,来,喝…”
韩世忠反应过来,与王智碰杯,但目光始终有意无意的瞥向台上,就连一直搂抱的温柔乡,此时也在不经意间远离了些。
王智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的异样,看他的模样也是大概知晓了他的心思,不过也未点破,在这里的清倌人那可不是你有钱就能得到的,得看自己的本事。
像陈秀才那样有诗才的,可以夜夜寄宿青楼,还不用付钱,甚至连生活费都有大把红尘女子抢着供应,但是这些清倌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喜欢生学子,不喜欢老兵油子,认为他们粗鄙不堪,臭不可闻,就是有钱也很难一亲芳泽。
所以,哥哥,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为了给韩世忠创造机会,王智话题总是挑着他的神勇事迹畅聊,一直在给他抬身位,甚至赞叹哥哥日后必高居宰执三公之位,封公拜王。
王智不说三公还好,一说三公韩世忠不禁尴尬万分,苦笑连连,王智询问,韩世忠才说出来,原来是在他还未离乡从军之时就遇到一个游方神棍,曾当街拦住他说他有三公之相,那时还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韩泼五当场就啐了他一脸唾沫,并且把他打了个半死。
王智听闻后惊呼原来这个世间真有如此高人,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西北之地寻找此人。
哥哥啊,你何止是有三公之相,你怕是再也想不到自己日后能到达何种地位吧,什么宰相、太傅、太师、国公,你那是全都当了个遍,甚至故后还被追赠了王爵,除了没造反登基之外,你这可谓是人臣所能达到的巅峰了啊!
王智收回心思,再次出言询问:“哥哥还未和我说你是如何在万军敌中生擒方腊的呢…”
“叮……”
一声弦断的声音在包厢里回荡,王智看去,原来是红衣清倌人的琵琶弦断了。
“两位官人,奴家…奴家不小心弹断了弦,奴家给两位官人赔不是。”
红衣清倌人跪倒在献艺台上,王智细看去只见已是清泪两行。
“无妨,小娘子快快起身。”
王智连忙摆手,说着忽又拍了拍韩世忠的手背,“我有些喝上头,哥哥可便去扶起小娘子?”
“自当效劳,自当效劳。”
韩世忠嘴上才答应着,身子就已经走到了台上,轻轻的搀扶起了红衣清倌人。
见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娘子,韩大官人仿佛心都要融化了。
“哥哥把小娘子扶过来坐下吧。”
王二郎继续给两人创造着机会。
“不不,奴家贱籍之身怎敢与官人同坐。”红衣清倌人推辞着道。
只是此话一出桌上两个温柔乡很明显就有些不乐意了,怎滴咱们都是贱籍就独你清高?
“小娘子切莫推辞,我家哥哥最是见不得女儿家哭,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坐下来与我们好好说说,说不准就能帮上一二呢?”
王智说完半晌,韩世忠才搭上一句‘是极’,然后就半推半就的把红衣清倌人请到了身旁坐下。
“奴家梁氏,小字红玉,父亡母在,占籍教坊,东京人也……”
随着这名叫梁红玉的清倌人娓娓道来,王智与韩世忠这才了解为何她听到‘方腊’名号之时心神不稳了,原来啊,这梁红玉也是出自武将家庭,父亲和祖父都是武将,自幼也随父兄练就一身功夫,方腊起义后,因父兄战败不利,被朝廷论罪处死,自此家道中落,梁红玉也被迫沦为艺伎。
“奴家家破亲亡皆因方腊,如今得知方腊被擒与官人之手,大仇得报,恩人当前,一时喜悲交加这才失了手,还望官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