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水阁。
“呼……呼……”穿堂风从大门里呼啸而过,空荡的大殿显得格外孤清凄冷,似乎在感叹着千帆过尽的沉寂。
若有若无的檀木香浸满了整个房间,大红龙凤呈祥蜡烛散发着朦朦胧胧的红光。
红色的纱幔在冷风的吹拂下徐徐飘动,床榻上放着鸳鸯被,鸳鸯被下面洒满了枣子、花生、桂圆和莲子。
芈媱跪坐在镜台前,看着里面那张灼若芙藻的美丽容颜,双眼无神而又空洞。
上一世自己怎么会错把鱼目当珍珠,误信豺狼,喜欢上如此心怀叵测的男子,为了他错把璞玉当敝履,伤害了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这一世,自己不会再重蹈覆辙。之所以毁了芈惜玉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不仅仅是为了将她快速拿捏在手中,更是为了不让她这朵毒花再次走到墨云祁的身边,对他百般利用。
离开王府后,她必当竭尽全力的去弥补上一世对墨云祁的亏欠。
“姐姐~”正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一声低婉沉静的声音:“大婚当夜,王爷没有来姐姐的房间,姐姐这是伤心的睡不着吗?”
芈媱随便拿了个琉璃簪子将长发挽起,斜着一缕发,“王爷歇在你那了?”
芈惜玉撩了垂在身前的一缕青丝,悠悠道:“那是自然,只是玉儿在想,王爷现在都不愿来姐姐这里,更别说今后了,姐姐从今往后,怕是要一个人独守空房了。”
芈媱笑着转过了身,从袖囊里拿出一袋银两在手中掂了掂:
“那就劳烦妹妹这些日子替本王妃照顾王爷了,这是给你的赏钱,收好!”
说罢,便跟打发叫花子似的,随手将那袋银两扔在了地上。
几十个铜板咕咕噜噜的滚在了她的脚边,无不带着嘲笑与讽刺,芈惜玉看的呼吸一窒,喉咙险些涌上腥甜:“芈媱,你……”
抬头一看,只见芈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她瞬间改口道:“王爷宠幸妾身,这是旁人根本求不来的福气,这些银两,姐姐还是留着自个用吧,说不定过两天就没有了呢。”
芈媱嘴角微挑,似笑非笑道:“惜玉,你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吗?实际上,他娶了相府家的女儿,就好比是拉拢整个朝廷。”
“就好比他看见你如今这副可怜的模样又如何?他除了嘴上要为你出头,可却什么都没有做,反而还让我成了他的正妃。”
芈惜玉顿了顿,瞳眸骤缩,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不……不是这样的……”
下一刻,她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立刻开口辩驳道:“那是你今日在王爷腿上动了手脚,你抢了本属于我的王妃正位!不过说到底,若是连王爷一丝半毫的宠爱都没有,那你还不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妃而已。”
芈媱半侧过身来,眼角含笑冷瞧着她,“哦?那他若是知道你从始至终都在骗他,不知他还会这般爱你疼你惜你吗?”
说此话的同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车轮转动声。
随着“咕噜噜”的声响,只见男人坐在木制轮椅上的进入房间,一袭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松松垮垮地的穿在身上,宽阔硬朗的胸膛在锦衣的遮掩下清晰可见。
一看是他,芈惜玉立刻收回先前傲慢无礼的姿态,眼里的泪花说到就到,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凤淮之面前,楚楚可怜道:
“王爷,妾身本想和姐姐和平共处,今夜看着她一个人在房间特意过来想要关心一二,可没想到,她却恨妾身抢走了王爷您对她的宠爱,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妾身是狐狸精。”
说到这,她吸了吸鼻子,装作凄苦的哽咽道,“妾身,实在是太委屈了……”
凤淮之搂着她的肩膀,一脸冷色的看向芈媱,“本王倒不知,一个费尽心思抢走妹妹位置的歹毒之人,如何好意思……指责旁人恶浊。”
他目光阴森森的看着芈媱,唇角带着冷笑。
芈惜玉眼里漾起一抹笑意,而后握住他手,眼眸里好似蒙上一层氤氲:
“王爷……还是算了吧,这点委屈妾身还是受得住的,只要王爷心里始终有着玉儿便已足矣。若是这偌大的王府实在容不下妾身,妾身愿意被遣返回家,日日抄写经为王爷祈福……”
凤淮之轻轻抚一抚她的头发,眉眼间都是怜惜道:“玉儿放心,有本王在,从今往后谁也别想伤你分毫。”
他眸光对向芈媱,闪过一丝冷淡的杀意,“王妃你听好了,本王此生爱的只有玉儿,妄想爬本王的床,你想都别想,今晚,就留你负责站在门外,为本王与玉儿守夜。”
芈惜玉心里冷笑,面上却拢起眉头叹息道:“王爷,这样是不是有些太伤姐姐心了?”
凤淮之拍了拍她的手道:“她如此待你,这无非只是小施惩戒罢了,你啊,就是太善良了,她此生只能看着本王的脸色过日子。”
芈媱细长的眉挑了挑,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走了过来:
“夫君的这双腿,看来是不想要了?之所以留我到王府,不就是怕被御医发现后
不好向皇上交代吗,你以为欺君之罪和谋害臣女之罪是闹着玩的?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她手指轻转,银针在空中闪着寒光,顺着他的腿轻轻划过,“不妨告诉你,你和侧妃身上的毒我既然能下,也自然能医好,想要你们的身子恢复原样,你们今后得看着我的脸色行事,可记住了?”
“你!”凤淮之脸色黑的快要挤出墨汁来,他长呼口气强压住怒火,而后冷冷一笑,“玉儿,我们走。”
看着他们转身离去的背影,芈媱干咳一声,候在门外的宫女掀开珠链,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过来。
“王爷,这是妾身特意让人为您准备的牛鞭汤,喝下之后,必能让侧妃尽快为王府开枝散叶。”
牛鞭汤?
这不是硬生生嘲笑他硬件条件不行吗?
“你……哼!”凤淮之向后冷睇了一眼,而后袍袖一挥,顺着寒风快速向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