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染气呼呼地回到君家,那个太女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人,他一句话都被她打断几次了,不仅有大女子主义,还是个封建大家长,专横霸道,太没品了。 哼!他才不要跟这样的人结婚。 “公子?公子!”君染自从和太女见过一面之后就一言不发,青竹知道君染心情不佳,也没敢再多说什么。 君染一个人生着闷气,气过之后就思忖着该如何解决问题。毕竟他和太女的婚约一时半会儿是解除不掉的,不管俩人愿不愿意,现在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过蹊跷的是,昭王世女竟然和太女明目张胆的来往,关系似乎十分密切。 世人皆知昭王乃当今天子胞妹,手握重权,而乌岚又是昭王嫡长女,被立为世女也是理所应当。不过,一个是手握实权的王族世女,一个是世人皆知的落魄太女,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古代的皇帝最忌讳自己的儿女臣子亲眷内外勾结,结党营私。那太女和世女往来密切,会不会因此才会遭皇帝忌惮?或者其中有什么内幕? 管他呢,跟他有什么关系?要是皇帝真的不喜太女,废了太女更好,也省的他嫁了! “公子,老祖宗请您去福寿堂。” 君染一脸无语,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啊。难怪古人那么多勾心斗角,都是吃饱了撑得吧。一个个的都盯着他,他招谁惹谁了? 皇帝不由分说把他指婚给太女,太女不想娶他又不敢忤逆皇帝;这头爹和老祖宗还要非逼着他嫁,就算他想嫁,人家还不想娶呢,他又何必热脸贴着冷屁股。 君染一肚子委屈没处撒,慢吞吞地到了福寿堂给老祖宗请安。 “染儿,今日小宴上如何,可见着太女了?”老祖宗看着君染魂不守舍的模样,借机敲打他一番。 “琦儿都看见你与太女私下见面了,你二人相谈甚欢,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君染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老祖宗,复又垂下头去。 君琦一直尾随着他,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会不会是老祖宗在使诈,还是他身边或者太女身边埋了眼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时时刻刻被监视着。 想到这里,君染忽然被吓了一身冷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难道自己以后就只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讨生活了吗? “是,染儿今日见过太女。” 老祖宗坐在上首,审视着君染:“都说了些什么?” “太女说,此乃天子赐婚,不可违逆。” “这是自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老祖宗话头一转,“染儿,祖母知道你舍不得九皇女,之前祖母与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染儿不明白祖母的意思。”君染脑子里嗡嗡的,有点乱。 “傻孩子,你念着九皇女,九皇女自然也挂记着你呐。”老祖宗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取出一个包裹,递给君染。 “这是九皇女派人送来的,你可小心些,莫教人发现了。” 君染瞥了一眼,低着头,沉默不语。 看来这九皇女果然城府深厚,恐怕早就和君家勾搭在一起了。不过,君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朝中也无人身居要职,君染实在想不通有什么能被九皇女拉拢的? “阿染,只要皇帝废黜太女,九皇女自然就是下一任太女,届时,你还怕不能和九皇女长相厮守吗?” 君染试探地问道:“祖母的意思是?” “如今太女和九皇女斗的正狠,只要阿染稍稍帮上一把,东宫就能易主了。” “染儿该怎么做,求祖母赐教?” “阿染无需做什么,只要新婚之夜拖住太女一时半刻即可。” 就这么简单?君染不信。 君染稍稍联系了一下前因后果:太女,新婚之夜,东宫。想必是东宫防卫森严,他们想从东宫取什么东西,又出入无门,这才想借着太女大婚之日浑水摸鱼罢? 老祖宗看着君染发呆,似是不愿。“染儿不必忧心,祖母都为你打点好了。你若是不愿承宠,就把他们四个带上,祖母断不会害你。” “染儿?” “是,祖母。” 看着君染乖乖巧巧的模样,老祖宗满意极了,“行了,他们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带走吧。” “染儿告退。” 青竹扶着君染回了东厢房,后头还跟着四位娇客。 君染让青竹给这个四个人安排住处,自己便进了房间。 青竹收着嬷嬷刚刚递来的包裹,君染打开一看,里面也没什么东西
,就一件袍子,一枚荷包。荷包里装着一只玉佩和一纸信笺。 定不负,相思意。 君染捏着信笺,这个九皇女还真是有意思。 配合着老祖宗这一招,进可攻,退可守,妙哉。 这些东西就是君染和九皇女私相授受的物证。若是被太女知晓,就说是君染与九皇女有染,与君家无干。反之还能威胁君染继续为他们卖命,去东宫做九皇女的细作,眼线。如果太女败了,九皇女上位,不管君染如何,君家也算有从龙之功,不说一步登天,加官进爵绰绰有余,横竖君家不吃亏。 可是还有一点,为何老祖宗会帮九皇女,而不是太女呢? 看他们整得这一出,明显是太女占了上风,九皇女赢面不大,所以才让君染做了细作去东宫刺探敌情。 既然君家老祖宗是为了君家能加官进爵,扶持太女不是更师出有名?为何舍近求远和九皇女勾结上,万一太女登基,那君家不就成了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唉,他们整天勾心斗角,争名夺利,能不能不要把他牵扯进来啊,他不想每天都活在阴谋和算计当中。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如此,还是让太女自己去解决吧,他果然不适合这种宫斗生活。 凭君染现在的身份肯定是见不到太女的,那就只能通过世女找到太女了,可是他不认得昭王府啊。 君染立刻修一封,让青竹送去给张霖。张霖是世女郎,只要能搭上世女,就能传信给太女了。为了避免引人耳目,君染还特意做了点手脚。 不过信还没送出去,就被人截胡了。 “染儿,这是怎么回事?” 老祖宗一脸威严地坐在上首,君染被两个嬷嬷按着跪在地上,那封信就扔在君染面前。 君染忍着痛意,“祖母,君染与霖公子交好,相约去白马寺散心,这才修一封,不知祖母为何动怒?” 嘭——“混账!”老祖宗拿起手边的茶盏就往地上砸,蹦起的陶瓷碎片险些刮花了君染的脸。 “还敢狡辩,我看你分明是被猪油蒙了心,怕是想给太女通风报信吧?” 君染抬起头直愣愣地盯着老祖宗,不知为何心里有点毛毛的。 “你可知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当年若不是太女,你母亲也不会死。”老祖宗使出杀手锏,越说越气,杵着拐杖走向君染,“怎么,你还真的要和害死你母亲之人成婚不成!” 什么?!太女害死了原主娘?!那,原主爹知道么? 老祖宗看着君染目瞪口呆的样子,怒气稍稍消了一些,“阿染,皇帝把你赐给太女,老身也无话可说,但是害你母亲的罪魁祸首是太女,你得为你母亲报仇雪恨!” “你母亲尸骨无存,都是因为她!你可不要做糊涂事!否则你娘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五年前西戎来犯,太女御驾亲征,大败而归。时任太女侍御大夫君幽为救太女,身陷火海,尸骨无存。 “母亲——!”慕容宣听青竹说老祖宗抓了君染,急急忙忙赶来福寿堂,刚进门就听到老祖宗说出君幽身死的详情,一时间悲痛欲绝。 慕容宣看到跪在地上的君染,也顾不得君幽了,赶忙扶起君染,“染儿,我的儿。” 君染跪了许久,一时间猛然站起,还有些不适,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慕容宣身上,“儿啊,爹带你回去。” 慕容宣不顾老祖宗,直接搀着君染往外走,青竹侯在门口,见到君染赶紧搀扶着回了东厢房。 “爹,您没事吧?”君染坐在床上,看着慕容宣,盯着他的神色,生怕他想不开。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说起来这狗皇帝干的还真不是人事,原主娘因为太女葬身火海,狗皇帝转头就把原主指婚给太女,这,是结亲呢还是结仇呢? “爹没事,战场上刀剑无眼,爹早就做好准备了。”他还能怎么办呢?他怪皇帝,怪太女,还是怪君幽,怪来怪去,他的妻主也回不来了…… 慕容宣眼里含着泪,定定地看着君染,“染儿,你娘救太女是做了臣下该做之事,你可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老太君怨恨太女他是知道的,她没了孩子,他也没了妻子。可是老太君再怨恨,也不该把他和君幽的孩子当成是复仇的工具。他已经没了妻主,不能再没了儿子。 “爹?”君染心中诧异,原主爹这么喜欢原主娘,怎么原主娘为太女而死,原主爹却不记恨?反而来宽慰他,怪哉。 “阿染,太女对你娘有知遇之恩,你娘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太女有难,她怎会不救?”慕容宣嘴上说着安慰的话,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
还是说给君染听。 君染真心觉得慕容宣是个极好的人,无论是伴侣,还是父亲,都如此善解人意。 可怜河定无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君染叹了口气,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都是可怜人。 慕容宣没了妻子,老祖宗没了孩子,原主没了娘。 他不是原主,没有资格替原主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但至少,他应该为慕容宣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