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邯郸多了一个辞官的李尚。当尚之前,他不过是一个小小五品下阶太史令。那时,他虽自来喜爱花草,却只能培育些常见的花儿。他未娶妻,未生子。从不设办任何宴会欢庆。在邯郸人眼中,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迷。
许多人也曾垂涎过他的花草,比如,黑色的月季。红色的雏菊,不知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得以培育。他虽为人亲和,却甚少有好友往来。来往密切的,不过是一些曾经共事的官僚同仁。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爱花如命,将一盆养育了多年的素冠荷鼎培育出了第二盆、第三盆。
这对于其他花匠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外人想要赏花,需得本地最有声望的人担保才可进花园一赏。如不是,休想见着那些花花草草。
晚膳时宋小艾缠着掌柜听到了这些内情。一听掌柜如此说,宋小艾纳闷之极:“真是搞不懂了,那尚怎么就这么喜欢花草?比我那珍花之极的娘亲还厉害!”
这世间无奇不有,许多事情哪里是人就能看的通透的?欧阳苏铠闷声饮茶,并不打算应她。倒是李紫紫愁容满面,颦着秀眉:“照你们这样说……那尚一定不会将花让给我们了……”
“如果我爹收回命令就好了。”宋小艾叹气,李紫紫以为她突然转性,喜上眉梢。却听她说:“只要收回了命令,我们就不用找了,也不用夺人所好……”
后面那句让李紫紫闭上了嘴巴,这一路走来,她越来越懊悔自己当初的冲动。
她以为任何事都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到头来,却发现大错特错。这世上如她这般自傲的人有许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为自己的冲动负责……
比如她现在……
“你们继续想办法吧。”宋小艾一抹油光闪闪的嘴巴,拉过春桃,不顾春桃嫌弃的目光,吊儿郎当道:“我要带着小美人去溜达一圈。”
欧阳苏铠见她又有要出去晃**的样子,转头轻唤身旁埋头大吃的人:“富竹。”
富竹连忙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粒米,见此架势,忙起身几乎扑到宋小艾身旁:“宋公子,富竹跟着您一起去吧。”
宋小艾无所谓的挑眉,瞥了眼李紫紫和欧阳苏铠,意味深长的走了。虽然她年纪小,身板矮,没有胸。但是……李紫紫看向欧阳苏铠时眼睛里冒出的金光,她……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哈哈,没想到这个李庄小姐竟然对这个欧阳苏铠有意思!
当然今晚,她可没空理会这两人。她要继续去——翠凤楼!
昨晚没有看成美人今晚她如何能罢休,况且,她还要去看一看,那个鬼哥哥。
三人在街上溜达,此时夜幕早临,灯火阑珊。街上有少许卖小玩意儿的和糖水小吃的。还增加了不少卖香蜡纸钱小人儿和假元宝的。这些东西在昏暗的烛火下散着森森的阴气。
春桃浑身一个激灵,紧紧拽住自家小姐的胳膊:“小……公子……今儿……是中元节……”
“那又如何。”宋小艾不以为然的赏了她一记白眼,心里想如果是绿蓉,一定不会这么胆小。她轻声嘟嚷:“我又不是没见过……”
“什么……?”没听清楚的春桃疑惑的看向她。宋小艾挥手,火红的灯笼投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没什么。”她吞了口口水,淡定的说。
翠凤楼的小厮丫鬟有些竟然认出了宋小艾,虽然不知道她姓名,却是极热情的招呼。
老鸨一见,以为小艾是来找昨日花魁,脸色有些尴尬:“公子,昨日的锦离,已经被另一位爷给包了……”
她说的歉意满满,不禁让宋小艾身后两个跟班起疑。宋小艾不以为意:“呃……那那个姑娘多久方便?”反正她又不是真的来泡妹子。
“这、这个……”老鸨左右为难:“那位爷就是昨日拍下锦离的公子,这以后,锦离,怕是不能见别的客人了……”
昨天那位公子……宋小艾如被雷劈一般,昨儿那位公子不就是大粽子鬼哥哥吗!
不行,她要去看看!
她咧嘴一笑:“嘿嘿,老板,我和那位公子是熟人,如果你带我去和他们好好聊聊……也不是不可以……”
老鸨眼睛瞪的老大,似乎不相信一般:“翠凤楼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事啊!”
头天竞争的火热连看也不愿看的两个人,竟然相识?还愿意坐在一起好好聊聊,这简直就是命运的玩笑好么?
老鸨定了定神,恢复了笑容:“公子啊,你就别固执了,我们这翠凤楼,比锦离美貌的姑娘多的是。”
哪知宋小艾摇头,坚定不移,从袖子里拿出一两黄金:“带我去见那位公子。”
虽然这老鸨不为金钱所动,但是眼下也没有任何办法。哪有到手的鸭子都不肯吃的道理。
“好吧。”老鸨叹气,叮嘱几人:“那到时出了任何事,可别找我啊。”
此时春桃悄悄拉着宋小艾衣袖,准备问个清楚。却见主子不理不顾,她更是搞不明白这是玩什么花样了。身旁的富竹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她无奈耸肩,她就知道,小姐哪里是要带她出来溜达这么简单。
三人跟着老鸨从富丽堂皇的大厅穿过,由左边木梯直达而上。那老鸨在前方领着路,宋小艾也是一声不吭。
到了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想看那个锦离,还是想要看大粽子鬼哥哥。
不过,好像见谁,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