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外面的宽敞院子中,萧青山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让人砌了一座高台,台高九尺石阶正好也有九层,正寓意着九九归一、武道圆满。
如今台上摆放着一鼎香炉,和猪牛羊三畜贡品。由这贡台笔直的通向灵堂的路也已用金边红毯铺设,红毯长九米正好铺到了灵堂的门口,两旁每个一丈位置便站着一名虚离门的弟子。
萧青峰此时已经穿上了那件中心和背后都绣着一团火焰的黑色锦袍,他要先祭天再祭拜灵堂内的祖先,由于上一任的掌门人萧战已经故去,所以萧青峰祭拜过灵堂内的前两任掌门人之后便可算是正式的成为虚离山庄第三代的掌门了。
高台旁宽敞的地方现在也摆上了二十张大圆桌,而所有来参加典礼的客人也已经纷纷落座。
萧青峰两手握着三柱拇指粗三尺长的香,站在台上仰面朝天静静站立,身上的气息庄严而肃穆。站了片刻他却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弯腰将香插入香炉之中,然后躬身行了一礼便又转回身慢慢的朝灵堂走去。
“此人虽目不能视,但却心比天高。”坐在靠近灵堂首席的徐钦低声和身边的徐威说道。
徐威点了点头冷笑一声:“哼哼!他既不说敬天词,也不磕头跪拜,我看他不是心比天高而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罢了。”
徐钦微微一皱眉:“他若真的什么都不懂,家中长辈难道还不会教他吗?我看这萧青峰心向气势确实不凡。”
“呵呵!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不敬天地正好叫我替天行道,等会就收拾了他。”徐威对徐钦的话不以为然冷声道。
两人说话的音调细如蚊声,也只有同桌的几个高手能够听到。
江湖武林自然是以武为尊,所以在场的排座首席客位这几人自然都是当今武林的翘楚,庄不二、冷敏等人。
听了徐威的话他们自然是默然不语,可是坐在徐威对面的刘琢却冷冷的看了徐威一眼,开始留心这人的一举一动,心想如果这个徐威一会敢当众生事,自己便暗中用银针先将他制住。
因为他一定要竭尽全力保证萧青峰接任典礼顺利完成,绝不能让任何人做出危害自己朋友的事。
萧青峰已经走进灵堂,双膝跪地对着灵堂里祖父和父亲的牌位沉重而有力的磕了九个头,然后沉声说道:“萧家祖宗在上,自祖父创立虚离门再经父亲苦心经营发扬光大,至今已有六十三年,本已是炎华武林第一门派。然天不佑我萧家,使父亲对抗外敌受奸人所害不幸身陨。现今虚离门第三代传人萧青峰接任掌门,在此诚心叩首,愿祖父与父亲在天之灵保佑我虚离门重振声威,东山再起。”
他的话说完,门外站着的虚离门弟子躬身双手捧香举于头顶递给萧青峰。萧青峰上过香之后,站在门外等候的萧青山才走进灵堂再跪拜磕头。对于一个门派来说掌门就是最大的,现在萧青峰既然已经是虚离门的掌门,所以在这虚离山庄内就连他的大哥萧青山也要尊重礼数低他一等,他要在弟弟上过香之后才能进入灵堂磕头,而且只能磕六个头比萧青峰少三个。
礼毕之后虚离门现今还剩下的三百多名弟子,全部整齐站立于灵堂门外纷纷跪倒整齐的磕了三个头,同声高喝:“参见掌门人!”
而在座的所有宾客也全部站起,举起手中酒杯恭敬的说道:“恭喜萧大掌门!”
这些都是武林中的规矩,来道贺之人如若不起身敬酒会让人看了感觉缺乏礼貌,但这酒有的人是真心祝贺的喝,有的人是出于礼貌喝,可还有一种人,就是徐威这种人,他端起酒杯别人都说贺词的时候他却已经一仰头将酒喝下,而人家喝酒的时候他的人已经坐下了。
刚才徐威和徐钦的对话,被听力灵敏于常人数倍的萧青峰听得一清二楚,这种事情他也早都有了心理准备,只要对方不太过分自己也就不会追究,毕竟来的都是客他又怎么好因为一两句冷嘲热讽就和人争吵,丢了一派掌门的风度。
萧青峰从旁边弟子手中接过一杯酒面对天下豪杰微笑说道:“青峰年轻识浅!无德无能,多谢诸位朋友来参加我的接任典礼,今后江湖中的友人若有任何需要帮助能够用得到我萧青峰的尽管开口,我定当竭尽相助!”客套过后萧青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右手边客席间站起一人也是笑着说道“萧掌门客气了!想当初萧大侠仍在时,我等多人也都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今后我们还要互相帮助共保武林和平!”
萧青峰看不见说话之人的相貌,身边的门中弟子已又倒好了一杯酒递上来,同时低声对萧青峰说道:“掌门,说话之人乃赤霄教护法方非池,昔年曾被老掌门救过一命,因此多年来一直与我虚离门交好。”
(虚离门现今的这三百多名弟子可以说都是虚离门多年来培养出来的精英,都是萧战从众多弟子中根据人品和资质严格筛选出来的,萧战在世时对这些人恩情深重,所以虽然如今虚离门走向衰落,他们依然不离不弃全心管理门派。萧青山也是把这些精锐全都留给了弟弟,因为他知道一个精锐人才比的上成千上百的庸人,所以门派弟子不在多而在精。说话这人名叫易成多年来一直都是萧战的得力助手。)
这些略有名望的武林门派萧青峰也都多有了解,然双眼看不见所以不知道说话之人是谁,好在有易成从旁提醒。他接过酒杯笑道:“方叔叔说的对!晚辈敬您一杯!”说毕一饮而尽。
炎华武林东南西北四大门派实力最强,而根据地域不同身处四方不同地界的一些小门派都会和较近的四大门派之一交好或者依附。刚才赤霄堂本就是依附虚离门的一个门派,而方非池第一个站起敬酒,其意就是表明了立场,今后还是听从虚离门号令。
本来这些以前听从虚离山庄的门派,看这萧青峰年纪轻轻而且双目失明没什么实力,心中都已料定这大西北的武林格局要有所变动,所以一直都处于观望状态,看看是否有哪个实力较强的新门派崛起压过虚离门,然后再决定依附目标。
这些萧青峰明白,方非池也懂,但是方非池是个重恩情的人,昔年萧战曾救过他一名,他一直无机会报答,如今恩人已死,而他的儿子接任掌门他当然要率先站出来表明立场,希望能够让那些摇摆不定的门派也跟他一样做出决定。
萧青峰心中感激也不多说,方非池坐下之后席间还真有几个人有意要起身敬酒表明态度,易成也再次为萧青峰倒好了酒!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叹息从首席客位传来“哎!如今的江湖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一个瞎子连自己的路都看不清,各位跟着他又怎么能有光明的前程。”说话之人正是徐威,他眼见方非池这么一带动,让那些武林门派再次依附虚离门,一旦让他们内部的力量整合。这对阁主扩展势力到西方的计划甚是不利,所以立刻开口嘲讽,准备出手收拾他眼中的这个残疾的萧青峰。
这人一开口,萧青峰便已听出他正是刚才自己在祭祖时,窃窃私语的那个人,而这回他的话已经非常的过分,萧青峰自然不能再忍,再忍就是缩头乌龟让众多武林同道瞧不起了,而那些本来想衣服虚离门的人也就决不会再诚心投靠了。
“不知这位小兄弟说此话是何意?”萧青峰还没有开口,身边的易成已经面对徐威抱拳问道。
“呸!就个端茶递水的杂役,也敢叫我小兄弟。我在跟天下豪杰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上来搭话?”徐威的言辞一点都不客气,就连身旁的冷敏和庄不二也不禁皱眉,徐钦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淡然的吃着菜。她也想看看着萧青峰究竟有没有能力胜任这虚离门的掌门。
听到徐威的喝骂,那易成并没有生气,因为他自己挨两句骂无所谓,然而却不能在天下豪杰面前失了礼数叫人看不起虚离门,因此他依然是礼貌的说道:“大家同属武林中人,我且年长你几岁所以称你一声兄弟本是客气,既然阁下不喜欢听那我便不叫了,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我该如何称呼?”
易成这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很有风度。这让在场的人都感觉虚离山庄萧战虽然不在,但是他培养出来的弟子却也都不简单。心中不免赞叹。
与之一比大家都感觉徐威缺乏教养反而丢了师门的人,徐钦此时也轻瞟了徐威一样,意思是叫其注意言辞虽是武林中人但也别太过粗鄙不堪。徐威只好不再发作但仍是一脸的不耐烦说道:“在下青龙阁徐威!”
“哦!原来是东方明珠城青龙阁中人!幸会!却不知徐少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易成口中虽说这幸会,但是他此时的语气已然变了,变的严肃像是在质问。
“哼!难道你没长耳朵?听不明白我的话的意思?或者是你们掌门不但眼瞎而且耳聋?他听不见我说话?为什么他一直不开口而你却在这里喋喋不休!到底你是掌门还是他是掌门?”徐威冷声道。
“徐少侠误会了!我们掌门他虽双目不能视,但心眼通明听力和说话也自然没有问题,可他却不会和你说话?”易成回答问题的时候又变回了刚才礼貌谦谨的样子。
“哦?为什么?难道他怕了我?”徐威不依不饶就是想逼萧青峰动气和自己出手,然后再趁机杀了萧青峰。可萧青峰却始终静静的听着易成和他的对话没有开口。这不免让大多人心中都猜测,萧青峰若不是真的怕了不敢说话,就是坚韧不拔,能够忍耐的人。
“我们掌门又怎会怕你,只是你不配跟他说话便对了!”易成语气平淡,没等徐威开口又接着道:“我们掌门年纪虽轻但毕竟是四大门派之一的掌门,地位和你们青龙阁阁主是一样的,而你只是青龙阁的一名弟子,所以你并没有资格和我们掌门直接对话,只配跟同是门派弟子身份的我说话。”易成的这番话很有道理,在场的人也都暗自点头称是。
“好!人都说虚离掌法纵横天下乃我炎华第一武学,在下就来讨教一二,看看你们到底是掌法厉害还是嘴皮子厉害。”既然说不过对方,那就直接动手徐威已走出席间来到场地中间冷声道。
“今日是我派掌门接任大典,诸位武林同道前来祝贺本是一件高兴之事,但徐少侠心存不善处处言语针对,看来我们也只有干戈相对了。”易成说着有转身躬身对萧青峰说道:“属下不才愿意领教这位青龙阁徐威的武功,请掌门准许。”
萧青峰点了点头,他刚刚回到虚离山就接任了掌门,小时候练武也都是和大哥接受父亲的单独传授,所以门派中这些弟子的功力如何他也并不清楚,所以他也想了解一下这些弟子的功力于是开口问道:“你的虚离掌以练的如何?”
“启禀掌门,弟子资质愚钝虚离掌法多年习练也只是刚刚入门,但掌门不用担心,弟子定竭尽全力。”现在虚离门下的所有弟子还没有人知道萧青峰的功力到底在一个什么水平,也都以为他双目失明功力定然一般,但他门对萧青峰却无不恭恭敬敬毫无怠慢之意,更没有不服命令者,因为在他们心中保住虚离门的声望和萧青峰的安全就是对萧战最好的报答,为了一点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此时三百多名虚离门弟子已经散去回到各自的岗位各司其职,留下来的一部分也在这场地的外围有秩序的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