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回到屋中独自坐了许久,回过神来,心中那团火气才稍稍平息一些。
眼前是几乎碎成齑粉的玉簪,手边是断成两截的寸情,她揉了揉眉心,头疼得很。
余念归应当还在风华台练功,门外却忽然传来脚步声,随即,言寒轻探进半截身子。
见她看了过来,言寒轻干咳一声,冷着脸步入屋中,而后,将一只绘着玉花的小瓷瓶放在她跟前。
“……这什么?”她皱了皱眉。
他别开了脸,耳根略红,似乎有些窘迫:“你,你胳膊不是伤了嘛,拿去擦,几日就好了。”
闻言,她倒是愣了愣:“你是不是病了?”
言寒轻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废话少说,你用就是了!毒不死你!”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瞄向那包碎掉的簪子和寸情:“你的剑……”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上品灵剑的确厉害。”
听她这长别人威风的话,言寒轻有些不是滋味,复又留意到她一直盯着那簪子。
“这簪子于你而言很重要吗?”
“这是我娘留给我及笄时的发笄,听说是她去玉匠那儿学来亲手雕的。”她神色平静,言寒轻听来却是心头一颤。
他还记得刚出北若城那会儿,就因为他说道了她娘几句,这死丫头不惜下药将他捆到树林里,差点就地放血。
这回连她娘留给她的发笄都碎了……也难怪风华台上,她如此动怒。
只是那孟逢君到底是筑基的内门弟子,仅是那白鵺剑就厉害得很,云渺渺能将她反制在地,已是趁其不备了。
“碎都碎了,再想也无用。药记着擦,金贵着呢,浪费了我可饶不了你!”他目光闪了闪,转身走了。
瞧着他不知为何有些气冲冲的背影,云渺渺一头雾水,看这桌上的那瓶药,陷入沉思。
是夜,云渺渺摸着黑前去后山,没了佩剑,她便只能徒步下山,刚进山洞就被他指尖幽光捆住了腿,惊得一个趔趄,栽在了地上,不偏不倚地磕在上回留下的伤口处,疼得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愈发傲慢了,迟了一个时辰。”重黎的脸色沉得厉害,“不想活了?”
她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没有答话,上前将怀里的一包东西推到他眼皮子下,一声不吭地退到一旁。
虽说之前也是傻不愣登的缩在一边,但今日分明就是在生气。
重黎冷笑了一声:“这是敢同我甩脸子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渺渺垂了垂眸。
“我没有。”
“还撒谎。”他面不改色地戳穿了她。
云渺渺陷入了沉默,没有反驳。
沉默片刻,重黎瞧见了她胳膊上的血迹,不由皱了皱眉。
“伤怎么来的?”本不过是随口一问,偏偏这不知死活的凡人竟然敢充耳不闻,这就令他尤为不快了,捡起手边一枚小石头往她身上砸了一记,“问你话呢。”
添了几分厉色的询问令蹲在角落里的人再度缩了缩。
重黎头一回觉得自己像个欺凌良家小姑娘的恶霸,不由更为烦躁。
她顿了顿,总算开了口:“同人比剑,技不如人。”
重黎朝她腰间瞥了眼:“你的佩剑呢?”
“断了。”她耷拉着脑袋,似乎有些丧气。
他呵了一声:“窝囊。”
“……”算了,不气。
她迟疑片刻,将言寒轻给她的药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他脚边,而后迅雷不及掩耳地退回原处。
重黎淡淡斜了一眼。
“……这是药,应当能治你的伤。”云渺渺犹豫地开了口。
言寒轻给的药,她虽存了几分怀疑,但那小子也不知吃错了什么,瞧着倒不像是要趁机害她。
这瓶药似乎真的有些作用,至少上了药后,她胳膊上的伤便不那么疼了。
若是能让这祖宗早些把伤治好,她也好早些脱离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