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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野狐角儿

爷爷讲的故事里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还有就是关于野狐角儿的故事,到底是不是叫野狐角儿,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其主要原因是爷爷不会说普通话。

应该是叫野狐角儿,关于野狐角儿的故事在我的家乡流传比较广泛,版本也挺多,记得小时候不听话,晚上哭闹的时候,家里人就开始吓唬我说,再哭把野狐角儿招来了。

关于野狐角儿的故事流传的版本太多,也太杂,这其中我唯独觉得爷爷讲的是最好的。

繁重的农活压弯了爷爷的腰,一天的忙碌后,爷爷就会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酒盅,给我讲故事。

爷爷说,他小的时候,生活条件差,当时除了给地主家干活外,就是上山打柴然后挑到镇上去卖。

这个故事也是发生在爷爷小时候,那时候村里有家人,男主人叫陈有金,陈有金家里特别困难,一家人常年吃不饱饭,就连生火做饭的火柴都没有,每到饭点,陈有金的妻子周爱花就看谁家烟囱冒烟了,就跑到人家里去借火,可想而知这家人的生活过得有多苦。

陈有金父母早亡,下面还有两个兄弟,陈有银和陈有宝,两个兄弟年龄还没到结婚的年龄,自己妻子是周爱花,下面还有五个孩子。

一大家子九口人要张嘴吃饭,全靠着陈有金给地主家做活,加上妻子周爱花给地主带孩子,浆洗衣物,缝缝补补。两个弟弟年龄小还干不了重活就给地主家放羊为生。

生活重担就全部压在陈有金一个人的肩上,才二十出头的年纪,陈有金就沧桑的好似是四五十岁的年纪。

当时的社会就是这样,任你有再多的力气也养不活这么多张嘴。

眼看到了年关,无米下锅的陈有金急的直跺脚,思虑再三决定去地主家借粮。

每逢冬天也就是陈有金家最难熬的时间,春秋还好,好歹能上山挖野菜充饥,可是寒冬腊月,你又能去哪里挖救命的野菜呢。

看着地主家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饺子,陈有金咽了口唾沫。

就这样在地主家站了一上午,也没有借到半颗粮食,饥饿加上失落让这个七尺高的汉子流下了热泪。

回到家里,看着面有菜色的孩子,陈有金做了一个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看着坐在炕头唉声叹气的丈夫,周爱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在边上抹着眼泪。

沉思了很久,陈有金开口道。

“爱花,我明早决定去一趟山上,打些柴到镇上去买。照这样下去,我们全家都要被饿死了。明早我就出发,下午我找陈婶子借了一颗鸡蛋,你煮上,明早我带着满仓去山上。”

说完话,陈有金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周爱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因为她知道丈夫说的最后一句话,带上满仓去山上的意思。

满仓是陈有金最小的儿子,今年只有四岁半,过了年就是五岁了。

周爱花哭着接过陈有金捂在怀里还带着体温的鸡蛋,下炕了。

陈有金一夜没睡,流着泪看着躺在炕上的五个孩子。

天很快就亮了,周爱花也是一夜没有合眼。

孩子都陆续醒来了,陈有金抱起小儿子,爱怜的摸着孩子的脑袋道。

“满仓,今天跟着爹去后山打柴好不好,你瞧这是给你的。”说着话陈有金掏出煮熟的鸡蛋。

其他孩子看着陈有金手上的鸡蛋,全都红着眼,吵着要吃,但都被陈有金喝退了。

满仓得了鸡蛋,高兴的蹦蹦跳跳。

用舌头舔了一下鸡蛋,扑在陈有金的怀里就跟着陈有金出发去了山上。

周爱花流着泪把陈有金和满仓送到村口,看着陈有金有些驼背的身影,以及手捧着鸡蛋笑开花的满仓,周爱花的再也忍不住了,哭了出来,因为她知道,满仓这次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时候这种事还是挺多的,有些贫穷的家庭又没有计划生育,生的孩子太多,养不活就会把孩子丢到山里。

再说陈有金,看着背上的满仓心里也是痛苦万分,任谁又愿意丢掉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等走到山里,陈有金把满仓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对满仓说道。

儿呀,今天天气暖和,你在这里晒太阳,我把皮袄挂在柳树上,你在这里帮我看着皮袄,我去砍柴,等砍完了我来接你,咱一起回去,你可一定要看好皮袄,别被老鹰给叼走了。

虽然满仓年龄还小,但是也知道了一些事情,这会儿又在大山里,自己待着还是有些害怕,就仰着脸问道。

爹,你啥时候就回来了,满仓害怕。

听着孩子稚嫩的声音,陈有金几度哽咽,说道。

儿啊,你看那羊皮袄,等太阳晒不到羊皮袄的时候,爹就来了。

说完强忍着眼泪转头离开。

那晚的风很大,风时常把陈有金家的大门给吹开,大风刮的院子里的树呜呜作响,就好像是孩子的悲鸣。

陈有金睡不踏实,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最后又饿又困,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就睡了过去,梦里陈有金就像看电影般看到了自己离开后,满仓的情形。

起初满仓抱着胳膊蹲坐在青石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挂在柳树上的羊皮袄,这袄子迎着风轻轻摇摆。

天很快就黑了,太阳已经落下,满仓等不到自己,开始放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这声音就像尖尖一样扎在陈有才耳朵里。

又过了一会儿,从树林里面走出一个女子,这女子一身红衣,梳着两个长长的大辫子,来到满仓身边,牵起满仓的手往树林里走去,满仓也不哭喊,任由红衣女子牵着手往树林里走去。

就要在走进树林的一刹那,那红衣女子一扭头,分明是一张狐狸脸,陈有金惊醒过来,原来是一场梦。

屋外的风还在呼呼的刮着,陈有摸着爬起来,口感舌燥,想起来喝点水,来到屋外趴在水缸边上胡乱的灌了几口,余光往门口一瞅,差点叫出声来,门口站着一个红衣女子,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呢。

妈呀,我吓得大叫一声扑在爷爷怀里,爷爷则哈哈的大笑起来,一旁的奶奶笑骂道,你这老东西,瞧把孩子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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