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树从来没有这样过的心情,惶恐,绝望,再到现在…
他推开门,韩笑坐在她的床头,床上的她,从头到脚,包着厚厚的纱布,脚被高高的吊着,一张脸被裹得只剩下眼睛跟嘴唇,她的嘴唇变成了紫色,肿得不像样子,眼睛也是如此,原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如今只剩下了一条缝儿…
明明是面目全非的一张脸,可他就是认得。
她做了十个小时的手术。
他经历了生与死。
一路上,他都在提醒自己不要想着她会离去,可思维总是忍不住去构想她离去后的生活,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拷问内心,如果没有了雅南,那他的世界还剩下什么…
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没有了她,就没有了一切…
病床的姑娘张了张嘴,嘉树回头,擦掉了眼泪。
再转过身时,韩笑已经起身,一脸惊愕,“我的天,嘉树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现在你不应该在申城比赛嘛…”
嘉树走到床边,坐到了雅南身边,伸手那摸一摸她的脸,却生怕弄疼了她。
韩笑说,“没事儿,医生说麻药还得过一会儿才能消退,她现在并不清醒。”
“嗯,我知道了。”嘉树眼睛直直地看着雅南。
看着雅南眼角逐渐变得湿润,嘉树一阵鼻酸…谁说她没清醒的,她分明就是清醒的。
嘉树凑到她身边,温柔而小声地说,“小雅,我来了,迟到了一会儿,你不生气的,对吗?”
雅南嘴唇微微动了动,嘉树耳边凑近,只听到了两个字。
“嘉树。”
嘉树听到了,顿了好久,才回了一句,“上次你说,你要永远陪着我,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这句话说得不对,小雅,我要你永远陪着我,就连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麻药作用没有消退,雅南没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嘉树替她也好被角,起身,朝正在给雅南准备洗簌用品的韩笑深深地鞠了一躬。
韩笑受了一惊,老半天才扶起嘉树。
“嘉树,你别这样,雅南是我好朋友,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嘉树起身,眼圈布满血丝,“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雅南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向你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会让她陷入这样危险的地步。”
嘉树说话的声音嘶哑,韩笑能想到他是怎样马不停蹄地从比赛场赶到这里,也能想像得到,现在的他有多么疲惫。
可再疲惫,他的心里也只有雅南一个。
光是一个嘉树,韩笑觉得雅南受的这些苦,值了。
“她送进手术室前,曾醒过一段时间,虽然迷迷糊糊的,却也说了很多话。”韩笑苦涩地笑了笑,说,“她好像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直在交代着后事,她让伯父不要在接近她叔叔一家,劝我早点跟学长合好,知道关于你,她说了什么吗?”
“什么?”
韩笑低头,擦掉了成串留下的眼珠,“她说,她说下辈子,她再也不要爱上你,也不会让你爱上她,她说…她再也不要你为了她痛苦。”
嘉树微怔。
缓缓地转身,看着沉睡着的雅南,一言未。
晚上八点,戚秉言同郝静姝赶到医院时,雅南还没有醒,余翰飞同穆清也来了,穆清看了一眼,立马转过身,余翰飞拍了拍她肩膀,穆清稳了稳情绪后,说了一句,“我去找皮特问问情况。”便匆匆离开了。
郝静姝走到床边,嘉树让出位置。
那惨样儿,让郝静姝登时泪如雨下,戚秉言也擦了擦眼睛,问嘉树,“医生怎么说?”
“头部只是轻微挫伤,过几天就会好,右腿骨折是最严重的,医生已经在她体内植入了钢板,短期内,她可能都没办法下床了。”嘉树说。
戚秉言听了,沉默不语。
余翰飞走到戚秉言身边,出言安慰道,“南南吉人自有天相,只要我们好好照顾着,她会很快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