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我就感觉到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我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问老太太说:“这是谁的棺材?”
虽然嘴上这样问,但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认定,恐怕这棺材是桥生的,只是桥生死了这么多年了,尸身一直这样放置的话早就烂掉了,好像不是很切合实际。
老太太则一直用那种诡异的神情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你不自己打开看看吗?”
我看了看黑沉沉的棺材,根本就没有想要打开的意思,毕竟这屋子里太昏暗了,单单是看着这口棺材,我就已经觉得够害怕了,还不要说打开看里面有什么,我于是就朝老太太摇了摇头,老太太说:“你想知道的就在棺材里头。”
她这样说又把我内心的所有关于这些事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所以一时间我竟有些为难,既想要打开棺材又不敢打开,最后我犹豫地走到了棺材旁,但还是不敢确认地问老太太说:“里面是谁?”
老太太就不再说任何话了,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见她是这样的神情,知道她是不会告诉我的,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扶到棺材边缘,然后就将棺盖给推开了。
随着棺盖被一点点推开,就着昏暗的光,我看见棺材里的确是放着一具尸体,看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因为死人始终是不吉利的,我就停住了继续打开棺盖的手,而这时候我忽然听见“嘶啦”的一声,然后屋子里的火光就闪烁了起来,我转头看向老太太,只见她用火柴点了一根红色的蜡烛,就拿在手上,然后就朝我走了过来,她在棺盖上滴了一些蜡,就把蜡烛放在了棺材上。
借着蜡烛的火光,我看见了棺材里尸体的脸,只是在看见这张脸的时候,我竟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脸,然后又惊愕地看着老太太,因为棺材里的这个人不是桥生,也不是我想到的任何人,而是我曾经见过的人,这正是当时寺庙里消失的那个和尚。
我好一阵才感觉缓过神来一些,我看着老太太,只觉得思路完全是乱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一些什么:“原来国兰和和尚私通的流言是真的……”
老太太听见我这样说却也并不恼,而只是用冷冰冰的话语说:“和尚是国兰死后才到我家里来的,国兰并没有和任何人有过对不起桥生的事。”
听见老太太这样说,她似乎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很是清楚,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么肯定的话来,我问说:“那他怎么会……”
我感觉这些事越来越和我紧密地联系了起来,和尚,国兰,甚至是桥生。
老太太却说:“刚刚桥生的事还没有说完,后面的你还要听吗?”
刚刚白先生和老太太的确是讲桥生的事只讲了一半就停住了,我于是问说:“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老太太说:“桥生和我说了那番话之后,我就没有去找李先生了,这也是桥生的最后一句话,后来我们买了来棺材,他就穿着寿衣自己躺进了里面,之后就跟彻底死了一样,身子也凉了。”
这事听着怎么就这么诡异,我看了看屋子里的这一口棺材又问说:“那这口棺材就是……”
老太太说:“这不是装桥生的棺材,桥生在他死后三天就出殡埋了,这口棺材和这个灵堂,是国兰吊死在佛堂里的一年后设的,是有一夜这个和尚忽然闯进了我家里,不知道是误闯进来的还是就是冲着这里来的,当时他好像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见到我的时候只让我救救他,我认得他,我问他要怎么救他,他说给他设一个灵堂找一口棺材让他躺在棺材里就可以了。”
我不解:“为什么?”
老太太说:“那时候我也不明白,又这么麻烦,甚至村子里还流传着他和国兰的流言蜚语,于是当时我就拒绝了,谁知道他说——你就不想知道桥生是怎么死的吗?于是我就答应了。”
我听见老太太这样说,就追问说:“他知道桥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老太太点了点头,我立刻继续追问:“为什么?”
老太太却并不急着和我说这个话题,而是将话引开说:“所以我在家里设了这个灵堂,买了棺材来让他躺在里面,这一趟就是近十年。”
我问:“他就一直这样躺着?”
老太太摇头说:“不是,他每天到三更的时候就会从棺材里出来,然后到外面去,一直到了五更的时候准时回来,每晚都是如此。”
又是三更,听见是三更这个时间,我多留意了一些,问说:“他去了哪里?”
老太太摇头:“不知道。”
我却不信,于是说:“你知道他每天三更出去,难道就没有跟着去看过吗?”
老太太就不说话了,也就是说她默认其实是跟着去看过的,我就继续追问说:“他去了哪里?”
老太太看了我一眼说:“起初我以为他是会回到那个已经完全废弃的寺里去,可是直到又一次我一直跟着他才发现不是,他去的地方是你家,而且从三更出门到你家门口,就一直站在你家院门口,一直到五更回来,我连着跟着他出来了好几夜,发现每一夜都是如此。”
我被吓了一跳,问说:“到我家门口站着?”
老太太说:“是的,所以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没有发觉过吧?”
我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甚至是觉得有些不大可能,因为后来我也半夜从家里偷偷溜出来过,却并没有碰见和尚站在院门口的情景,于是就对老太太的话怀疑了几分。
可是接着老太太就说:“就在我以为他每夜都是去你家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夜里,我发现他来的方向不是你家,而是村外的河边,你知道河的这一边是村子,河的另一边是没人的荒野,而这一段上只有一道桥连通着,他就站在桥上,一动不动地,也是到了五更才回来,后来我发现,他要么到桥上来,要么到你家院门口去,至于什么时候去,完全是无法预料的。”
我继续问:“他没有意识清醒的时候吗?”
老太太说:“他任何时候都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即便是起来了之后,也像是诈尸的尸体,可是他又没有死,因为他的身体是有体温的,却从不进食饮水,像一个活死人一样。”
这也太诡异了,而且一想到这个和尚,我就想起那一日在佛堂里的情形,我看见了两个和尚又是怎么回事?
而我却并没有提这一茬,我只是在脑海里简短地过了一遍这些信息之后问了一句说:“我带着鬼王面具来过你家,而这个和尚也来过,而我又是那晚在佛堂见过了他之后才发生了这个事,那么是不是说,这个鬼王面具,和他也有关?”
可是我又觉得不对,这里面有说不通的地方,因为面具是从三魂锁木局的棺材里挖出来的,槐树是我周岁的时候种的,我戴着面具出现在国兰家有事六岁的时候,那么这个面具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到棺材里的?
我忽然觉得无论是现在在我眼前的和尚,还是老太太引出来的桥生的事,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线索都在这个面具上,这个面具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于是看向老太太问说:“这个面具,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