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到了小院之后,白先生同样在地上点了三炷香,同时点了一炷给我,让我拿着进去,他叮嘱我说:“你把面具按照毕十三说的戴在泥塑身上,就马上出来不要耽搁。”
我记住了就拿着香进去,我重新走进去之后,发现果真除了原先的那座土坟之外,在入口的最尽头处果真站着一尊无面的泥塑,我看见之后将青铜鬼王面具拿出来戴在它的脸上,只见面具一贴到它脸上就彻底固定住了,我松开手也没有掉下来,我按照白先生的叮嘱打算立刻离开,而就在这时候泥塑忽然开口叫住了我。
是清清楚楚的声音,我听见他说:“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无论什么问题,我都会给你解答,但是只能是一个。”
我本来已经转过身了,在听见泥塑这样说之后,又转过了头看向它,这时候它戴着鬼王面具,看着就像是一个完整的人站在我跟前一样,我看着它,心里所有的疑问都浮现了出来,可是却无法选出一个最终的问题来。
以至于我在原地站了很久也没有一句话出来,而泥塑也没有再次开口,似乎是在静静等待我的问题,我就和他这样面对面站着,我只感觉自己张口了好几次,可是问题到了嘴边就又咽了回去,变成了另一个问题,在反复这样好几次之后,我终于听见自己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他是谁?”
泥塑沉默着,好久都没有出声,以至于让我有种它似乎已经彻底离开了,泥塑仅仅只是一尊泥塑而已的错觉,而在我感觉已经没有耐心的时候,它开口说:“半步多的尽头有一个最临近阴间的地方,我们把那里称为酆都鬼城,酆都里面有九司命,分别负责世间众人命格定数,你问的‘他’就是九司命之一,而你手上拿的风水印,就是他的东西。”
我听完只觉得完全不可思议,早先听老一辈说有鬼城,却不想这个世间竟真的有鬼城,而我还打算问什么,却听见泥塑忽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吼叫声,震得我耳朵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之后我就快速从里面退身出来,白先生已经听见了这声低沉的吼叫,正担心我,见我出来问我说:“里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看了看手上的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掉了,只剩下小半截,我也顾不上这事怎么回事,就和白先生说:“你知不知道酆都鬼城?”
白先生看了我一眼,眼神却没有变化,问我说:“怎么会忽然说起这个来?”
我说:“我终于知道我们村里的这个奇怪格局是怎么来的了,两仪风水阵和四象囚魂地,这种格局恐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制造出来了。”
白先生听见我忽然说出这么专业的词语来,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而他也知道这句对不是我自己能参悟到看到的,于是问我说:“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我看着白先生说:“这个从酆都来的司命就在我们村里,是他制造了这个格局出来。”
白先生只是看着我,眼里的疑惑变得更深了,然后他问我:“你在里面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
这些事我并没有可以隐瞒白先生的,于是在回去的路上把整件事包括银先生的部分都和白先生说了,白先生似乎知道其中一部分,却也不知道全部,而当我说起这个风水印就是这个司命的东西时候,白先生的脸色也变了,他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得到的风水印了,所以当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事中的时候,惊讶是再所难免的。
白先生听了之后说:“我总是隐隐觉得这个村子还隐藏了别的秘密,甚至就是这个村子本身的秘密,那么这样一个村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建起来的?”
这个问题基本上很少会有人问,因为后来的人一代一代住在这里,慢慢的就忘记了去问最开始这里是什么样子的,白先生说:“或许这就是两件事的关联点。”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白先生现在我们要去哪里,白先生说:“你家里的情景让我很不放心,我们还是先回你家里看一看。”
我们回去的时候家里全是诡异的情景,而且家里的所有人都不见了,这难免让人起疑,所以在此回到院门口的时候,我看见院门已经被关起来了,于是就看了一眼白先生,白先生率先走到了院门前,他推开了院门,我看见家里堂屋里的灯是亮着的,似乎有人在家。
我也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很微妙很复杂,白先生和我进来之后顺手将院门关上了,我们走到堂屋门口的时候,却发现灯的确是亮着的,可是家里完全是就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我们走之后纸人焚烧的灰烬也不见了。
我看向白先生问:“这是怎么回事?”
白先生思考了片刻说:“应该和你爷爷有关,又或者和毕十三有关。”
之后为了稳妥起见,我和白先生还是将整个家宅都找了一遍,的确不见任何人的踪迹,白先生不说话,于是仔细问了我最后见到他们的场景,我就照实说了,白先生听了之后说:“会不会在你大伯家里?”
听见大伯家里,我忽然浑身抖了一下,不知道什么原因,白先生留意到了我的神情,但他什么都没说,还是往大伯家去了,我们到了之后我硬着头皮去敲门,只是没人答应,透过门缝往里面看,整个家里也是漆黑一片,一点亮光也没有。
于是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我心里升腾起来,我问白先生说:“那现在要怎么办?”
白先生说:“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李先生家里,我们到那里去。”
说完我和白先生又连夜到了李先生家,白先生来的次数多了,所以对这里熟悉,我们依旧从后门进到院子里,只是这个地方半夜来比白天来更加阴森恐怖。这里的情形我大致记得一些,对于堂屋里的棺材也是有点心有余悸,白先生和我一直来到屋檐下,我看见漆黑的堂屋里隐约能看见黑沉沉的棺材,只是我却看见棺材上有人。
于是我猛地拉了一把白先生说:“棺材上有人!”
白先生看过去,果真看见棺材上有个人坐着,白先生经历这些比较多,于是谁先走近了过去,当他看清楚之后转头和我说:“是你父亲。”
是我爸?!
我顿时就呆住了,难怪家里的人都不在家里,竟然是跑到了这里来,可是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觉得不单单是我爸,或许整个家的人都在这里也说不一定,而且我爸在里面不可能没有听见我们的声音,不出声是不是意味着此时只是行尸走肉,魂早就没了?
这让我开始剧烈地不安起来,我问白先生说:“我爸他怎么样了?”
白先生说:“还有人。”
然后他试着点了一根蜡烛,当我看见堂屋里的情景时候,简直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我爸就像一尊雕塑一样地坐在棺材上面,身上披着纸人皮,完全就是一个纸人模样,我妈则站在棺材边上,也是穿着纸人皮一样的衣裳,面容诡异地站在那里。
白先生看了之后说:“三魂都已经离身了,看来是被人引走了。”
我说:“是毕十三!”
白先生却说:“不一定,你看他们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