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陈堪面无表情的把碗里的面倒进了垃圾桶,抱起电脑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我看监控看得太过投入,突然的手机铃声把我吓了一跳。是边寒,有消息了。
“陈堪家的公司已经注销了,但是股权转移到了另一家公司名下。这家公司的持股人成份很有意思,我不确定你是不是想知道。”
“说说看。”
“熊承志持股9%,李斯泓持股51%。”
“是金熊集团吗?”
“并不是。”
“陈堪的妈妈把钱都卷走并带到了熊家,重新建立了自己的公司?“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我的拳头渐渐握紧。
“而且我怀疑,李斯泓与熊承志的关系并不一般。”
“他们有私情。”
“有可能。”
“那陈堪爸爸的死,一定另有隐情。”
“这是一个合理的怀疑。”边寒很严谨。
“现在的企业信息都公开透明,为什么李斯泓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转移遗产。明明陈苒和陈堪和她同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目前我手里的信息只有这些。”
“那你知道李斯泓现在在哪里吗?”
“还在国内,但是具体城市不知道。”
“辛苦你了。”
“陈苒,需要知道这件事吗?”
“她已经够辛苦的了。”
“知道了。”
挂断了边寒的电话,我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然而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却也多出了那么一分坚定无比的肯定。那熊家势力在这一方天地里可谓是只手遮天、呼风唤雨,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可谁又能知晓在那光鲜亮丽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肮脏之事呢?
我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映入眼帘的,是那条丑陋得令人触目惊心的疤痕以及那因受伤而变得萎缩不堪的皮肤。每当看到它时,那段痛苦的回忆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自从那天过后,曾经视若生命的音乐就如同那破碎的美梦一般离我远去,从此我与音乐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但我不甘心就这样默默承受这不公的命运,我一定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让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我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的是那个看似无关紧要却记录了很多秘密的草稿本。我准备梳理一下自己现在已经得到的信息。
先从我的车祸开始,现在熊承志有很大的嫌疑为了女儿,买凶伤人。肇事司机其实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愿意为了巨额的赔偿金替熊家犯罪。他的任务就是开车撞向我乘坐的那辆车。
那为什么熊瑾会那么肯定我当晚一定会提前离开剧场,独自打车回家呢?
因为她了解当时的我,我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杨端那些话必将惹怒我。
那她为什么确定当天我会生病呢?我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忆演出当天的点点滴滴。
那天,我和其他几位乐队成员与熊瑾有一个合作舞台。我有一段长sl,在彩排的时候熊瑾不断的要求重新再来,甚至到最后她要求我单独留下来和她排练。我穿着无袖长裙在冷风阵阵的舞台上坐了三个小时。就算是铁人,这样吹也得感冒了。熊瑾,你为了害我,真的很拼。但那时候的我还傻乎乎的相信她是精益求精。我乘坐的车在离开不久后就被撞了,说明熊瑾雇佣的肇事司机一直在剧场附近,一直等到我上车,然后刻意闯红灯撞向我。
一场交通事故,证据清晰,嫌疑人供认不讳,没有人会在意这场事故之前发生了什么。受害者得到了合理的赔偿,肇事者被关入监狱,多么干脆的结案。原来钱,还可以买命。
然后是陈堪爸爸的案子,于出差的酒店阳台跌落,被判定为自杀。李斯泓拒绝尸检,选择直接火化。事后留下现金资产给儿女独自跑路,遣散了丈夫的公司,携股加入了熊承志名下的一个分公司。这一部分的盈利远远大于留给子女的现金资产。而且在陈堪爸爸“自杀”前,正是其公司商谈吞并金熊集团的关键时期。一个有家室,事业成功,有很高社会地位的男人,怎么会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突然自杀呢?
对,陈堪曾向我提到,在他父亲去世后,熊承志一手接管了他的丧事。在葬礼上,有很多父亲生前的挚友想向李斯泓伸出援手,帮家里的企业渡过难关,但是都被李斯泓和熊承志一一回绝了。种种迹象都指向了李斯泓是有预谋的将公司“卖”给了金熊集团。原来命,也可以这么不值钱。
而我想要独自一人扳倒这样一座大山,谈何容易。所以我没有第二次机会,我必须做好十足的准备,在所有人面前揭露他们的嘴脸。
我决定回国,哪怕医生并不建议我坐飞机,因为颅内压增高对于我来说也可能是致命的。我想让熊瑾也知道这个消息,这样可以更好的打消她对陈堪的怀疑,所以我打电话给陈堪,让他来送我去机场。
如我所料,当天熊瑾也来了,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如同女主人一般指使我去后座。我并没有和她理论什么,而且现在并不是理论的时候。陈堪在趁给我搬行李的时候悄悄问我,
“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找到真相。”
“那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
我一路都没再和陈堪说一句话,反倒是熊瑾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不断的和陈堪搭话。
话题从今天中午吃什么,到周末去哪里玩,再到他们小时候的家庭聚会。我知道,我的脸色越差,熊瑾就越高兴。熊瑾越高兴,她露出马脚的可能性就更大。所以我故作黑脸,一路都把头扭到一边看向窗外。
他们把我送到了值机柜台,在离开之前,熊瑾亲昵地拉住我的手,凑到我的耳边轻轻的说,
“天依,你走了,我可太高兴了。”
我推开她,转身走进了队伍。
她高兴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