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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为名誉两亲家开撕,熊孩子气绝二哥哥 (第1/2页)

南京城北在建成之初基本是军营、箭矢鞍具等兵工厂和荒地,明孝陵也选在城北鸡鸣山(后世叫紫金山),开国功臣如中山王徐达、开平王常遇春等武大臣赐葬于此,因此从安仁街以东、珍珠河以西、严家桥以北这大片地区都叫做英灵坊,住在这里的大多数是军户和匠户,类似后世的城乡结合部。

以后来国子监选址鸡鸣山南麓,英灵坊很快住进一批读人,读人对生活享乐的需求颇高,生意人可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顺带着各种商铺纷纷开业,城乡结合部里头兴建各种城市综合体。再后来南京城作为政治和经济中心重现繁华,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各地人才和财物涌进来,地价房价猛涨,偏僻的英灵坊也备受青睐,平民在这里做工讨生活、富商和高官们在这里建大宅子,王孙贵族修园林,因此鱼龙混杂,和城中清一色的高官贵族宅邸高逼格截然不同。

昔日荒坡坟地,今日亭台楼阁;往昔孤魂野鬼百鬼夜行,今朝衣冠禽兽穿花拂柳。

且说白沈两家和离,在院子里两家仆人斗嘴斗武闹出诺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周围街坊邻居,城乡结合部的地方什么阶层的人都有。有胆小怕事的担心出大乱子,悄悄报给负责此地治安的北城兵马司,但绝大多数的人选择的是伸首旁观,恰好此时正值下午,太阳和大地早过了热烈的新婚期,步入了温吞水般的中年家庭生活,正好出来白看热闹,权当晚饭前的开胃菜了。

于是乎婚房院门口前里三成外三层挤满了不知真相的围观群众,着实热闹,有那会做买卖的货郎挑妇,提了绿豆汤、混沌担子、酒酿丸子、蟹壳黄烧饼等小食来卖,院门口变集市。

江南尚厚嫁之风,沈家本是巨贾出身,铺房时各色名贵家具晃瞎人眼不说,三天前沈韵竹出嫁,六十四抬嫁妆虽没有十里红妆那么夸张,但也算是风光无限,这事街坊邻居都看在眼里,酸在心里,暗想啥时候也能娶像沈家女这样的财神爷回来,子孙三代吃喝都不愁了。

如今听说两家成亲三日便和离,大大烧了围观群众的八卦小宇宙,见新郎官被打成猪头,内心暗叫打的好!颇有我娶不到你娶到了也没好日子过的快|感。又见管嬷嬷堵着门口,要求搜白家箱笼,围观街坊兴奋的目光和夕阳的金光相比都毫不逊色,有闲汉和长舌妇在一旁起哄:

“搜搜搜!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是和离夫妻!”

“搜个屁!人家白家是正经香门第,才不会贪儿媳妇嫁妆,士可杀不可辱!”

“一根簪子不曲膝,十块金砖头点地,守着金山那里有不动心的。”

“放屁,你这个专在本司三院帮嫖贴食的吴花子,无情无廉耻,尽想些鸡鸣狗盗的事。”

“你这绿豆汤快放嗖了吧。”

“客官,天气热就是这个味,想要凉快的,您出十个好钱买两勺冰沙加上。”

“怎么还没打起来?家里的粥要煮糊了。”

祝媒婆甩着帕子,撵苍蝇似的说道:“去去去!看什么看?今天看笑话明天你就变笑话。”

白夫人守寡大半辈子,最在乎名声,如今被人无端说是贼,气得一佛升天,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哭叫道:“各位街坊邻居,你们都来瞧瞧这暴发户嘴脸,欺负我寡妇失业,赶尽杀绝啊!”

祝媒婆忙上去说合道:“管嬷嬷,你看这天色已晚,白家拖着一堆箱笼,老的老,病的病,得赶紧找个地方落脚是不是?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呢,白沈两家毕竟做过三天亲家,得饶人处且饶人呐,这箱笼就不用搜了吧。”

“你这老货!当初沈家也没少给你谢媒银子,你怎么拉偏架,只帮白家说话。”管嬷嬷大声道:“我们家小姐若非是被逼上了绝路,忍无可忍,怎么会成亲三日就和离,白家把我家金尊玉贵的小姐当丫鬟使,谋夺嫁妆,凡看上眼的好东西,就只顾往自己房里拖,稍有微言,就说媳妇不孝,躺在床上装心口疼。大家说说,我能放心让白家就这么走了?”

白夫人气的跳脚:“你这刁奴胡言乱语!我们白家世代香,如何你是说的那番眼皮子浅的?!那些破烂家伙是你家千金大小姐巴巴的送上门去,哼,你是老婆子割了干瘪的胸送给我下酒——你舍不得肉痛,我还嫌恶心哩!”

白夫人这话杀伤力极强,围观群众恨不得喝彩鼓掌,目光全集中在管嬷嬷身上,看她怎么应对。

管嬷嬷笑道:“看看看看,张口闭口说自己香门第多么清贵,不屑和我这个奴婢起口舌之争,真动起嘴皮子来,真是刀刀见血,句句伤人啊!我们家小姐从小《女戒》《女四》的读着,只晓得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被这个恶婆婆言语挤兑的不敢吭声。所以说啊,这世道,人善被人欺,白家真是好算计,作威作福了三天,今天被扫地出门又开始装可怜,你要是真没拿东西,就把箱笼打开啊!难道偷东西的没事,反而是我们被偷的苦主有罪了?”

白夫人继续开展苦情攻势:“我一寡妇人家从苏州老家搬到南京,这箱笼里有白家三代人的牌位,扰人先灵,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管嬷嬷驳道:“有这不贤不孝的后人,且看你家祖先先会劈死谁!”

两人唇枪舌战,各不退让,祝媒婆劝了这个劝那个,按起葫芦浮起瓢,少不得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媒婆的错,认错了缘、牵错了线,该打该打!”

言罢,祝媒婆下了狠手自己扇自己耳刮子,强忍着疼继续说道:“水田地里种麦子,田是好田,种子是好种子,是我糊涂种错了地方。如今两家已经和离,男可以再娶,女也能再嫁,你们两家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下次不收谢媒钱!”

管妈妈和白夫人难得默契的一起转移炮火道:

“做你的千秋大梦去,什么做媒,倒霉还差不多。”

“误了我儿的婚事,下次若还找你牵线,我白家改姓叫黑家。”

祝媒婆陪着小心说道:“两位说的对,天下媒人何其多,少我一个不少,以后另觅良人,另娶淑女,冤家宜解不宜结,亲家做不成,也不要做仇家。真正亲家成仇家,我以后还怎么吃说媒这碗饭?今天白家收拾箱笼我也在场,我这个媒人今日打个保票,确实没有误拿什么东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祝媒婆豁出去把火引到自己身上,烧成灰烬,沈白两家怕落下个不依不挠的名声,没有再斗口舌。

管嬷嬷说道:“祝媒婆打了这么大的保票,可别被风闪了舌头,诸位街坊领居、还有北城兵马司的兵爷们都听见了,万一出了岔子,我可是要找你赔的。”

祝媒婆胸脯拍的震天响,“白家在苏州也是能说出名头的香世家,这我还是信的过。”

一场热闹告于段落,围观群众意犹未尽,北城兵马司的兵爷们说人多堵路,驱散了大部分人群,还顺便捉住了一个乘乱摸人钱袋的小贼。

管嬷嬷命人卸了门槛,放白家的骡车出去,白夫人刚踏出院门,管嬷嬷立刻吩咐道:“来人啦,打水擦地,去去晦气。”

白夫人听这话太不入耳,大半辈子受的委屈加起来也比不上今日一个手指头,顿时心力交瘁,脚下一软,倒在地上,头颅恰好碰到了门前的下马石,鲜血飞飚,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围观者大呼:“了不得!要出人命了!”

管嬷嬷心中大惊,倘若如此,几番谋划就前功尽弃了。

白家众仆皆停了手中的活计,聚在白夫人周围大声呼救。就在此时,又听到躺在马车上的白灏一声凄厉的尖叫:“啊——嗷!”

躺在地上装死的白夫人蓦地坐起来,快步向马车跑去:“我的儿!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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