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慧娟这个女人,不是人有问题就是教学方式有问题,反正两者之间肯定有一个不正常。成天上她的课跟看恐怖片似的。恐怖片我还可以选择眯缝眼不看,若是被她发现我上课闭着眼睛,恐怖片里的人恐怕都没我惨。
涂慧娟属于那种武侠小说里面杀人于无形的高手,厉害之处在于,有时候你根本无法揣摩她的内心。她可以在朗诵课的同时,冷不丁的来一句:“周延飞出去!”
然后继续朗诵,两者切换的天衣无缝,连情绪都不带变的。
至于飞哥刚才错在哪里,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好无辜,不就是吃包子的时候向她露出真诚的微笑吗?如果笑容也有错,那我简直罪无可恕!”
你看吧,飞哥的原话儿。
自从上次夏雨说陈旭被家暴,我就认为他们俩挺搭,语和数学,母老虎与妻管严,天造地设般的完美,假如哪天发现他们俩果真一家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们长年累月在这种极端严酷的环境下学习语,每次上课前都要先看看天气。
“从天气推测……涂慧娟今天的心情多云啊。”武俊婷望着窗外,连连摇头,“还是赶快回去坐好战斗准备。”
她走后我也装模作样的去瞟了两眼,又是多云,不知道今天轮到谁倒霉。
她可能认为严肃而又安静的课堂才能彰显权威,所以上课很少互动,总是自顾自的讲个不停,偶尔哪个不着道的嘴欠,提个可有可无的问题,八成都会被她忽略。
在我挺直腰杆,思绪早已飞到云霄之外的当口,隔着过道的一男同学朝我嘬了两下嘴,面中带笑。
干嘛,我心头一凛,我可没那种嗜好……
可能是我内心比较龌龊,误会了他的意思。只见他偷摸地从桌里拿出小黄本亮给我看,原来是夏雨在搞鬼,我赶忙去接,刚碰到小黄本的瞬间,就听见涂慧娟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嘛!”
她快步从教室另一侧走来,在我们交接的关头人赃并获。
“不像话,你们俩给我站起来!”
教室里气氛陡然紧张万分,我心想这把算是栽了,弄不好被她连根拔起,夏雨也逃不过此劫。
她不由分说夺过小黄本,敲着桌子质问对面的同学:“不好好上课,你想干嘛?”
那同学也是坦荡,挣扎的意愿都没有,指着夏雨说:“她要我递给佟雷的。”
涂慧娟本来脸色被气的红一片紫一片,虽然我真不理解就这么点破事儿,她为何反应如此过激,更年期女性的通病吗?
谁知道呢。
然而听说夏雨是始作俑者,仿佛又被泼了一脸酱油,这下真是五颜六色。
原因很简单,夏雨是期中考试语全班第一。
涂慧娟面露难色,不过还是对着男同学说:“你坐下,夏雨给我站起来!”
全班人的目光都被我们俩吸引,余光里不少人还面带置身事外的笑意。我不怪他们,本来看的恐怖片,这下忽然改言情,你说谁不开心。
最担心的事儿终究还是发生,小黄本上全是我和夏雨这段时间以来的聊天记录,虽然里面没有劲爆到可以作为茶余饭后谈资的话题,但是公然暴露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心虚是肯定的。
涂慧娟翻看半天默不作声,我低着头,也不知她此时是何种神色,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夏雨在本子想对我说的话。
不久,涂慧娟深深吸了一口气,用诵读课的语调,字正腔圆的高声念道:“我们十八号晚上去后山看流星雨吧!”
我们最终没能逃脱厄运,不仅被罚抄五遍课,下课以后连本带人被涂慧娟移交给陈旭,像两个被扭送的犯人。
路上涂慧娟走在前面,我和夏雨在她身后互使眼色,翻译出来大体应该是这样的。
我:这难不成就是前两天你在操场上想对我说的事?
她:对啊。
我:完全可以当面讲,犯得着在她课上铤而走险吗?这下好了,估计连隔壁班都听清清楚楚。
她:干嘛凶我?干嘛对我挤鼻子弄眼?宝宝也很委屈,谁成想会闹成现在这局面。
我:哪里有凶你?我在心平气和的跟你交流。
她:也不瞅瞅你那鼻子都差点儿歪到天上去了,还说没凶我。
我: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
她: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跟我一个弱女子讲道理!
我:我不过就事论事。
她:事实铁证如山的摆在眼前,我没被发现但你被发现了。
我:意思是怪我咯?
她:现在赔礼道歉还来得及。
我们互相拱了拱手。
我:在下佩服。
她:承让承让。
原来添油加醋这种事儿谁都干的出来,在陈旭面前,涂慧娟把我和夏雨描绘成了扰乱课堂秩序,影响他人学习的典型。
过程不得不服,毕竟是语老师,字功底果然了得。
末了,把小黄本摔在陈旭办公桌上,还不望加上一句:“你看着办吧,从没见过比你这个班更难带的。”
从初中开始,每个带过我的老师,几乎都说过类似的话,其中缘由虽让人费解,但不外乎两点,在我待过的班级里,个顶个都是几十年难遇的奇葩,又或者老师们的记性出现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