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吴、柳两家挨得近,但吴夫人之前一直未曾见到过清雾。
当年清雾刚刚来到柳家的时候,身子很弱。偶尔哥哥们去吴家顽,也并未带了她一同过去。待到后来她身子好些了,却恰好遇到了过年。
彼时清雾一身素白之色,无论去到哪里,皆是不太妥当。故而新年期间,她都一直避着旁人。不管是柳家人去吴家做客,亦或者吴家人来柳府拜访,她都未曾露过面。
吴夫人早就听儿子说起过,吴家的妹妹十分可爱漂亮,只是性子有些羞赧。但京城高门中的女儿,除非底子太差天生相貌不佳的,一般来说稍作打扮,都能看得过眼。
故而吴夫人并未太将儿子的话放在心上。
只当那是个被柳家人好心收养的女孩子,因了和同样生性腼腆的吴林西颇为投缘,故而儿子会对她褒奖甚多罢了。
如今当面见到,吴夫人方才晓得,吴林西那时常冒出的几句夸赞,这女孩儿着实当得起。相貌是万里挑一,再也没见过比她更娇美可人的。性情也很好。柔柔顺顺,不经意间流露出惹人怜爱的俏丽。
两家人的马车在夏府一同停下后,才初初相见。不过是一同走了一小段路的短暂时候,吴夫人已经对这个女孩儿是越看越喜欢了。
——行止有度,对待长辈很是恭敬。说话柔声细气的,多打趣两句,都会羞红了脸。显然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难能可贵的是,性子纯真,双眼澄澈,毫无矫揉造作之态。
想当年儿子将心爱的绿梅送了她,这几年时不时地还提起这位柳姑娘。昨儿回去后,那傻小子又兴奋地嚷嚷要再给柳妹妹多移几株花草过去。吴夫人心下一动,笑道:“柳姑娘相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也不知将来哪一家有这个福气了。”
清雾只当吴夫人是在随口夸赞她,羞赧地微微低下头。
何氏却是听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来,忙望向吴夫人。看她轻轻颔首,才晓得自己没有想错。正想着吴夫人的意思是哪一个时,却见对方悄悄比了个“二”的数字。
赫然就是嫡次子吴林西了。
何氏握紧了手里帕子,心中暗暗思量。
吴大人几年前已经是正五品郎中。听说,这一次很有望再往上升一升。吴林西又是个性子和顺好相处的,且十分勤奋努力前途颇佳。至于吴夫人,何氏和她相交多年,深知她秉性和善不喜为难人。
怎么说,吴家都是一个极其不错的选择。
这样想着,何氏不由得朝身边的女孩儿看了眼。
之前她只顾着为了儿子们的亲事发愁,并未想过清雾的事情。只当女儿还小,往后再说。谁料如今自家的娇娇女居然已经能让别家的主母给瞧上了。
何氏轻舒口气,与吴夫人说道:“谁知道哪一家?她这样娇气的性子,不给旁人家添乱就是好的了。”
这就是在说,还没给清雾相看过了。
吴夫人心中暗喜,面上的笑意愈发深了些,“娇点好。我就喜欢这样的,乖巧得很。再说了,都是自家孩子,谁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有她这保证的话语在,何氏对吴家的满意又多了几分。
如今并非说起这个的时候。两人简短几句,心中有数之后,便将话题岔了开来。
今日做客的夏府,主人是翰林院的一位编修。虽然他品阶不高,但为人极其正派,家中子女教养得也很不错。之前吴夫人来夏府的时候,见过夏家的几个女儿。因着听说何氏为了孩子们的事情发愁,就想到了从中撮合撮合。
依着吴夫人的意思,既然这次只是打个招呼稍微见一见那个女孩儿便好,免得夏家人有所察觉。不然的话,若是相不中事情不成,便不美了。
她今早就向夏府递了帖子,大致说了下今日有位友人带了女儿同去稍坐片刻。见了面便将何氏介绍给了夏夫人,又说道:“雾姐儿一心想要学好女红,之前听我说咱们夏府的大姑娘女红极好,便想来请教请教。”
这个借口是何氏和吴夫人早已商议好了的。之前也已经和清雾说过。
此时清雾便上前,先是向夏夫人行了个礼,又道:“麻烦伯母、姐姐了。”
女孩儿娇娇俏俏的,又带着羞涩,好似是因为自己技艺不精而赧然。
夏夫人赶紧说道:“不妨事不妨事。静姐儿和她堂妹两人正在院子里头玩耍,我唤人叫她们过来。”语毕,将人请进屋里,命人奉上茶水。
不多时,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相携着走了过来。
左边那个年龄稍长的,眉目柔和,穿一身湖蓝色衣裳。右边那个年龄稍小些的,着嫩黄色衣衫,双眼灵动,笑容甜美。
她们进到屋里来后,夏夫人就招呼着二人来见过何氏和吴夫人。待到少女们行完礼,就将清雾的来意与她们说了。
年纪较长的夏如静笑着点了头,问清雾道:“妹妹有何不解之处?”
清雾先前已经想好了说辞,便道:“我绣牡丹的时候,那花瓣总显得有些呆板。不知道该如何避免才好?”
夏如静想了会儿,伸出纤纤玉指,在自己掌心描绘,给清雾解释:“你看,这般下针,会好上许多。”
她正细细描画着,一旁名唤夏如思的黄衫女孩儿晃了晃夏如静的手臂,嗔道:“堂姐,你只这般说,哪里能让人听得明白?不如让人拿个绷子过来,你给妹妹当场详解,岂不更妙?”
夏夫人虽在和两位客人说话,却也时刻留意着女孩儿这边。听闻夏如思的提议,连声道好,命人将绷子针线取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