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夜的噩梦,醒来时汗水已经将睡衣打湿。床头的水杯已经空了,我也不记得自己有几天没有注意到这些了。我起身走向浴室,准备洗个澡再吃早餐。
我在热水的冲刷下仔细地思考着,自己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办。如果陈堪真的想和熊瑾在一起,不管是出于金钱的诱惑或者是真心实意,他都没有必要再和我在一起。我并不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有利可图的地方。除非我的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需要陈堪不得不和我在一起。再或者陈堪是无辜的,他是出于保护我或者保护陈苒被迫还在与熊瑾有联系。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我走出房间的时候,陈堪正在厨房里给煮鸡蛋剥皮。我的早餐向来很简单,牛奶,鸡蛋,和一小碟药片。
我坐在餐桌前,看着那一小碟药片,一粒黄色的药片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服药很多年了,对自己的基础药物非常熟悉。加上自己的本专业,就算是手术之后非要服用一些消炎和止痛药,这粒黄色药片还是令人起疑。
“最近我的药物有什么变化吗?”我问陈堪。
“没什么吧,还是之前那些。加上了一些控制血压的药,只不过那些从手术后就开始服用,已经有一段日子了。”陈堪把剥好的鸡蛋和热牛奶放在了我的面前。
“先吃饭吧,不然对胃不好。”
“哦。” 我并没有问陈堪那片黄色的药片是什么,因为我生病之后的短时记忆一直很差,所以极易产生偏差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如果我直接问了,万一,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万一,那是什么我不应该吃到的东西,现在指出来也是会打草惊蛇。 我假装把药片全部倒进嘴里,实则把黄色的那一片悄悄的留在了手心。
现在,我当年的车祸和陈堪父亲的去世这两个案子貌似都与熊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我又应该从何查起呢?
当年我车祸的时候年纪还小,一直在医院里养伤,打官司的事情一直都是父母和对方与交警对接的。中途我记得有过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来过病房探望我,带着价值不菲的礼物,说他代表肇事方来探望我,希望我能签下谅解,缩短对方的牢狱之杂。他还说,签了谅解,他们愿意双倍甚至三倍赔偿我们。那时的我看着自己残疾的手和受伤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提着拐杖就要把他打出去。我的损失,是只有金钱就可以弥补的吗?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事情又有些不对劲。当时交警来医院给我做笔录的时候拿了肇事车辆的照片给我辨认,那并不是一辆十分打眼的车。而且交警告诉我,对方并非毒驾或酒驾却选择了肇事逃逸,还让我们做好对方无法大额赔偿只能加长刑期的准备。为什么突然又说愿意双倍补偿,只求减少刑期呢?
我发微信给爸爸要了当年的司法鉴定和判决,说是想看看这一次脑出血是不是与当年的事故有关。最后的判决显示我们家只接受了法院判决的赔偿金,肇事方被判七年有期徒刑。
我无意识的翻看着微信通讯录,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可以给我带来一些灵感。突然一个名字走进了我的视线,向理。
听尤其跟我说,向理高中毕业后直接考入了警校,现在是一名刑警。但说实话,我离开学校后就没再和向理有过联系了,不知道这样突兀的打扰会不会让他为难。
犹豫中,我还是点开了聊天框。
“Hell?”
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复,不知道向理现在是不是也像电视剧里那样在出任务,手机必须关机。
趁他还没有回复我,我也准备好好想想我到底该怎么开这个口,或者我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我在备忘录里一行一行地列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线索。
肇事方是谁?
当初来医院看我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为什么原本拿不出的赔偿金突然变成了愿意多倍赔偿?
对方的律师是谁?
……
我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了,但是现在身体还是很差,自己一个人的话很难完成调查。但是曾经我最信任的人已经不再可信,我环顾自己的周围,陈简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好巧不巧,陈简现在在一家律所里做实习律师。
微信电话直接拨过,响两声直接挂断。这是我们之间定下的暗号,如果有任何紧急情况但是不方便打电话就这样通知对方。我不希望陈堪听到我还在偷偷调查当年的事故。
“滴滴” 对面很快就有了回复。
“我怀疑当年我出车祸,是熊瑾家安排的“意外”。”
“!”
“我想查下去。”
“当你你爸妈请的律师就是我们所的,我帮你调卷宗。”
陈简就是这样,她会无条件的支持我任何荒唐的决定。
“天依。”我听到陈堪轻轻的敲了敲我的门。
“我在换衣服,等一下就来。”
今天是我复查的日子,陈堪会陪我去医院。
我甚至都不确定陈堪是否真的与熊瑾有联系,还是熊瑾单方面的纠缠不休。但是我隐隐中还是感受到了一些不安。我也不再相信自己之前的“苦命鸳鸯”论,并不是老天也想要拆散我们才让我经受如此多的苦难。这一切,只能是人为。
实际上,面对眼前这些蛛丝马迹和种种迹象,我完全有能力去视而不见,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扮演好一个受害者的角色。然后等到真相浮出水面、水落石出的那天,再表现得惊惶无措、手足无措。然而,我内心深处却极其不情愿如此行事。因为倘若陈堪真的是清白无辜之人,那么我定要竭尽全力还给他一个公道,让他得以洗清冤屈;可要是他胆敢与那些作恶多端之辈狼狈为奸、同流合污,那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必定会亲自动手,毫不留情地撕开他精心编织的谎言,将其丑恶嘴脸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等我换好衣服,陈堪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在我生病的这段日子,他已经变更好了驾照,今天他会开边寒的车送我去医院。
边寒对陈堪一直都照顾有加,我也是那次目睹了他的求婚才知道他和陈苒也是高中同学。可能是命中注定吧,我会让他们相遇。
我出院后,陈堪给我讲了他是怎么和边寒联系上的,还给我看了陈苒的那一封信。让我更加怀疑,陈堪的爸爸和熊家有什么未能解决的纠葛恩怨,陈苒不想让陈堪参与进来,这才选择了主动和他断绝关系。
我走到鞋柜边,坐在凳子上换鞋。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我看向手表,是向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