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长老逼迫空幻求药医王,空幻道:“药好求,事难办。”长老问说何事,空幻道:“金汁洗澡国王体,母唤皇儿归故里。此二事齐备,虽无药,亦有七八口人气。此二事不备,纵有灵丹妙药,也是三十岁学吹鼓手。”空幻定了定,三长问:“三十岁学吹鼓手怎么了?”空幻哀叹道:“为时已晚。”三长道:“得,这蓝眼猿让咱们给干尸洗澡叫魂哩。”空幻道:“正是这样,你两个谁洗澡,谁叫魂?”三长先道:“我叫魂。”长老道:“为师念得好经,出的好口音,还是为师叫魂吧!”空幻道:“行,师父叫魂,肥坨你去给国王洗澡。”那肥坨虽不情愿,也搂柴烧水,准备木盆为死尸洗澡。那长老胳膊肘夹一针线筐,筐内尽放些干果糕点等零食,整一红布盖上,绕全村走一回,口里喊:“皇儿归来,皇儿归来。”1t;gt;
却说空幻去寻医国王之药,只见他:扯扯羊皮褂,拽拽圣旨裤。唤一声“白驹翼马“嗖”一声已过千山万水,空幻于空中俯瞰大地,只见一处佛光普照,后有高山,山下有寺院。空幻收了神通,进了寺院,近前一拜,见题名“西化寺”,金柱有一联曰:1t;gt;
山静云闲,如是机缘如是法,1t;gt;
鸟啼花放,尔时休息尔时心。1t;gt;
正观赏寺景时,忽寺门大开,出一菩萨,对空幻道:“太圣南游取经,几时得回?”空幻问道:“佛驾是?”菩萨道:“我乃药王菩萨也,这是我的道场九华山西化寺。”空幻笑道:“菩萨恕罪,平日少见。取经之事还早呢,因我师父路过阴山涧踩着个死人,将我师父吓昏。那死人是崇国的国王,给我师父托梦,让我师父救他还阳,没奈何,我师父又叫我访高人,求良药救他,不然又念那《敲心咒》了。”药王菩萨从怀中拿出一粒仙丹来笑道:“巧了,此药名曰还魂丹,本是东旻祭祖会时太上老君赐给我佛如来的。昨日佛祖将此药转送给我,说今日必有人来求,只是没想到求药之人竟然是太圣爷。”空幻接了药,面呈不悦,喃喃道:“怎么连佛祖都要天庭的药?”药王菩萨问:“怎么了太圣?”空幻接了药道:“没什么,谢过菩萨,取经之后必再次登门厚谢。”说着驾着白驹翼马返回不提。1t;gt;
此时三长已将死人洗好,长老也叫魂归来。空幻将还魂丹温化水中,掰开嘴巴灌下去,不多会国王脸色红润,朽肉复新,枯骨又硬。睁开双目,见银猿白象,不由大呼:“饶命,饶命!”长老上前抚慰道:“陛下勿惊,此乃贫僧劣徒。”国王再看长老,只见:头戴五佛冠,身披玉袈裟,脚穿罗汉鞋。慈容如母塞观音,诚信追桥胜尾生。国王见罢,跪下叩头道:“蒙高僧大德,救我还阳。我愿以倾国之富,敬奉高僧。”长老扶起,道:“陛下,是我大徒弟袁空幻救你,贫僧不敢居功。只是陛下还阳,切忌不可再染寡人之疾,亦莫有奇技淫巧之心,否则外道缠身,国将不国,民亦非民。陛下乃上达之君,必能洞察天理,重振家国。”国王赧颜愧怍,默然垂。1t;gt;
国王既复活,眼下就要进崇国。长老教国王扮成挑夫模样,跟在三长身后。正收拾停当,准备走时,老婆婆对长老施礼道:“人生漫漫,岁月无边。老身久居山野,心恐不稳,私问人心何以能始终如一?歆羡圣僧早入佛门,参透红尘,愿圣僧赐一本佛经,老身愿朝夕而诵之。”三长伸手道:“经不可白传,拿钱来买。”长老道:“阿弥陀佛,难得老人家如此向佛,所谓财施不如法施。”随即叫:“徒弟,拿为师那本《高王观世音经》来。”空幻从行李箱中翻出,递与长老,长老拿了经吩咐婆婆道:“老人家拿了我佛之经,便是优婆夷,必须遵守三归五戒。开卷之前必须净心净手,漱口端坐。每日早晚各诵三遍,烦恼自消。”老婆婆拿了经,千恩万谢。1t;gt;
话不多言,师徒三众加国王四人一路南游,俄而,即见前方半空里云山雾罩,长老勒骑惊道:“前方虚云绘墨,恐有妖魅,众人仔细。”空幻道:“让俄瞭睃瞭睃。”言讫,一转脑袋,以后眼观之。即道:“不是妖邪,是崇国到了。”长老亢奋,催骑紧行。回叫:“快地走,别殿后。”三长、空幻、国王奔跑相追,不曾落后。1t;gt;
未几,城门口至。长老放眼观城,见城上题“陛都崇国”五个行大字。长老仰叹:“崇国真宏伟也!”长老说完,墙角里讨吃子叫骂:“秃驴不认字,那是女妖国,什么崇国。”长老不与计较,率众进城。进城之后,又是别样风光,先看见的就是人群,这些人真个与众不同,但见:1t;gt;
男的割一半,黑头染赤。短衣短裤,纹身于面。行为粗鲁,说话大声。走路吃东西,边吃边扔垃圾,边走边吐痰。女的赤披肩,不盘不髻。褫胸露背,吊带短裙。前凸后翘,风光乍泄。笑露齿,坐椅背。气撒娇,怒骂人。丝毫没有淑女范,大街上见帅就上,酒店里无耻开房。风流常惹饥渴劫,犯罪只因太迷人。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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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长老看见大街上有个女人在亲一个男人,吓得跌下骑来,满脸通红,直说:“恬不知耻啊。”三长见了那人,直说:“有伤风化啊。”国王道:“伤风败俗啊。”空幻见了,恨道:“真不要脸啊。”众人于墙角窝成一团,不敢前进。国王哭叹道:“可怜朕的明国度,都被这一群鬼魅害得乌烟瘴气。如今国成了妖国,民成了妖民,此之罪,朕也!”长老道:“如今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如之奈何?”空幻道:“俄倒有办法,就怕师父舍不得。”长老道:“你说说看。”空幻看了一眼三长,道:“叫那肥坨现了本象,冲出街上把妖民吓跑,我们不就可以前进了吗?”三长一听,立马骂道:“染非的蓝眼猿,遭禽的查牌官,又叫我害人,你怎么不去?”空幻“哼”一声扭头不言。长老苦无良策,只好叫三长开路,三长犟不过长老,只好现出本象,但见:1t;gt;
象高百丈,象长千尺。四条腿如天柱,一根鼻子如水龙头,两根象牙如杀鸡刀。嘶叫一声,震耳欲聋。1t;gt;
话说三长变成大象,冲出大街上,众人见了,果然吓得各自逃命。有胆小肾虚的直接被吓死,长老见了,将吓死的人掩埋念经度,又训斥了三长道:“你怎么把他吓死了?罪过罪过。”三长忿忿不平,道:“师父就会过河拆桥,当时怎么不说,事干完了才说。”空幻笑道:“师弟,如今你也尝到被冤枉的滋味了吧?”1t;gt;
话说有司报与伪国王白面鬼,言谈城里有象妖伤人事件。白面鬼开朝设殿,料理政事,传令押来,未几,师徒三众,连骑带国王五个一齐押于殿上。白面鬼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长老没一句能听得懂。幸好国王翻译,耳语道:“她说:你是哪来的和尚?要去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在城里伤人?”长老道:“贫僧乃东土大周天朝国和尚,往南海普济寺拜佛求经。因见城里不雅之事,劣徒象三长义愤填膺,不由一怒,失手伤人,就是如此。”三长见长老把他供了出去,急的直下跪道:“女王爷爷,我师父被死人吓过,脑子进水,胡言乱语。我并没有义愤填膺,也没有不由一怒,都是我大师兄的鬼主意,是他……。”话未说完,要被空幻扯住耳朵拉起来,骂道:“你这废物,那是个假国王,你跪他什么?真国王在咱们这,你倒不跪?”三长道:“哥呀!你不知道,我这是买稳不买险。万一他复不了国,即不了位,还不是无权无势,到时候普天之下还得听假国王的,待到那时追究,不如现在就讨好她。”长老听了三长之言,也吓得跪下了。空幻见了,哂笑道:“师父你怎么也跪下了?”长老道:“膝盖有些酸软,跪下歇歇。”空幻扭头看国王,国王道:“看什么?”空幻道:“看你是否下跪?”国王道:“朕是真龙天子,她是窃国妖孽,朕绝不向她下跪。”空幻笑道:“总算见了一个有骨气的。”1t;gt;
白面鬼手势一摆,左右两厢冲出一队人马,将众人围住。空幻道:“小母鬼,你看看他是谁?”说罢,将平天冠戴在国王头上,将衮龙袍穿在国王身上。朝中老臣有知道的,都哭着叩拜国王,只是语音未改,叽叽歪歪的听不懂。白面鬼初以为他是个挑夫,等穿上龙袍,戴上皇冠,才知国王复活了。白面鬼兽吼一声,下令杀之。空幻使个定身法,将四周兵将定住。又叫三长保护师父,好太圣,扯扯羊皮褂,拽拽圣旨裤,抖擞精神,掏出木鱼杵叫一声:“小母鬼,哪里走。”白面鬼现出原形,料不能敌,化阵阴风撤回坟窟洞。空幻极会走路,驾白驹翼马,霎时赶白面鬼。劈头一杵打在阴风上,白面鬼阴气一泄,跌在山沟里。空幻举杵复打,忽然从地下冒起了一阵黑烟,化为人形,见了空幻战战兢兢拱手道:“太圣辛苦,小人有礼了。”空幻收起木鱼杵,端详许久,不知其名。乃问:“你又是哪个冒失鬼,敢来阻俄降妖?”那人乃十八层地狱的阎罗大王,阎王叩头道:“太圣辛苦,小神乃地府阎王也!特为白面鬼而来。她本是息补国的公主,因纵情坏伦而被人泡于水里。她死后有水鬼缠身,上到不了天堂,下去不了地狱,玉帝怜之,命我收养,她为报我恩,情愿做我的小老婆。因三年前中秋节有团圆之义,她便以回国与父母团聚的名义返回阳间。不想她却占了别人的国,杀了别人的君,抢了别人的民,真是罪无可恕。但看在小王的面上,就饶了她吧!”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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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幻素来仇恨天庭,因假笑道:“阎君乃天庭要员,又掌控万物生死。如今又低三下四的求我,我怎敢不给面子呢?既是你的小老婆,拿走,拿走。”乐的阎王再三称谢,空幻踢了白面鬼屁股一下,她便起身跑到阎王怀里,叽叽歪歪不知说的什么,但观其愤怒表情,肯定没好话。阎王爷搂着白面鬼来不及安慰,空幻又举起木鱼杵恨道:“好死鬼,俄放你,你不谢俄,反倒骂我。今番定不能饶了你,看打!”见打来,阎王推她道:“快跑。”白面鬼就要化风而去,因想到舍利佛给了他三根穿心钉,第一根灭了黄蜂大王,第二根灭了延寿大王,所以口里还有最后一根穿心钉,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好太圣,口穿心钉,正穿后背。白面鬼惨叫一声,化为乌有。气的阎王暴跳道:“蓝眼猿,你怎的不守信用?”空幻道:“不是俄不守信用,是你那贱人不知好歹。俄放了她,她不谢俄,还反过来骂俄。”阎王道:“她骂你什么来?”空幻道:“听不懂,但是肯定没好话,刚才你骂我蓝眼猿,阎老鬼,你敢骂俄,看俄不打死你。”空幻话毕杵举之时,那阎王爷早已硬着头皮钻到地底下去了,空幻仍不解气,复踅回坟窟洞,放一把火烧的干净。1t;gt;
话说国王复位,重登宝座。下令废除《新五令》及《崇七节》,一切照旧。可是朝中大臣及天下百姓都习惯了,口音也变不了,一说话就叽叽歪歪。只会说息补国语,而忘掉了本国语言。国王流涕,感伤道:“朕虽复活,却恍如在另一个世界里,这还是朕的国吗?这还是朕的子民吗?竟然连本国的语言都忘了,忘了,给忘了呀!”长老见国王伤感,乃对空幻道:“你有什么办法恢复原样?”空幻道:“有倒是有,就怕有人不情愿呀!”三长立马警觉起来,道:“蓝眼猿,你又想害我?”空幻笑道:“又没说你,急个屁呀!”长老道:“是说为师?”空幻道:“都不是,我是说这些大臣们,我有一法,就是我在这些大臣们的脸上唾一口唾沫,他们就会说话了。”国王为难,空幻道:“俄这唾沫有个雅号叫自知液,你的邻国飞鹰国的国王病重,就是受了俄的自知液方才好起来的,你不要,我还不给呢!”国王道:“要要要,只是国中还有五六十万的百姓,您的自知液够用吗?”空幻道:“所谓打人打脸,治病治根。根好了就都好了。朝廷里好了,那百姓自然就好了呀!”国王连连称是,道:“袁长老粗语妙理,点化顽愚,朕受教了,就请袁长老给大臣们治病吧!”空幻亦不留情,把太师、国师、宰相、“六部”、大夫、都尉、舍人、太守等都唾了一脸唾沫,唾完了,果然见效。他们一个个如鬼去身,恢复原样,见了国王行君臣礼,话也会说了。国王不提往事,给长老验了通关牒。又设宴麟德殿,请师徒饱餐,正巧又是长老生日。三长看那餐,乃是:巨胜奴、汉宫棋、蛋炒椿、胡饼、烤饼、长生粥、莲藕汤、红薯饭、玉米饭、南瓜饭。喜得那三长这夹一筷子,那夹一筷子,淋淋洒洒胡吃海塞,好不欢心。国王于酒宴上谢过长老,并问:“崇国已去,这国号该如何改动呢?”长老道:“崇不如信法,依贫僧意,不如叫信法国。”国王曰:“善。”乃下令改“崇国”为“信法国”。又于民间重建黉门,以长老之号为名,题曰“三宝学堂”。长老居十日,见城中百姓都说了本国话,男的续了,也变黑了,不像原来红头。也穿汉服。走路不吃东西也不扔垃圾,脸上也不刺字,丢了奇技淫巧之,而看四五经。女的也不随便,头也盘了起来,插着簪子。也不穿短裙了,也不露背了,也不说脏话,慢慢的像个淑女了。1t;gt;
长老见到这个情形,长出一口气,感觉又到了另一个世界。未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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