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吗,当然认识。亲手下的刀,崔器怎会忘记。
崔器不会睁着眼说瞎话,毕竟毒蜘蛛在死士营也有两年了,说不认识,岂非在骗傻子。
叶秋水是傻子吗,当然不是。既然不是,还把叶秋水当傻子骗,那就是嫌命长了。
白虎堂,崔器再次蹲下身子,撩开血葫芦蓬乱的头发,仔细看了看。
“好像死士营的毒蜘蛛。”
叶秋水点头道:“再有一年他便可以自由了,可惜啊。”
叶秋水忽然转过身,皱着眉头踱着步子……
“虽说毒蜘蛛是死囚,可他也是我白虎城死士营的伙长。不明不白的死了,说不过去啊。再说,崔白那匹夫马上便要接替本城主守城,本城主可不想留下尸位素餐的恶名声。”
说着,叶秋水眉眼皆笑的看着崔器道:“崔校尉,你说毒蜘蛛是不是被自己人……。”
崔器转过头,狐疑道:“城主怀疑毒蜘蛛并非死于妖族之手……”
叶秋水看着崔器,摇头笑道:“本城主可什么也没说。本城主只是想听听崔校尉的意见,毕竟崔校尉可是用刀的高手,你的话算是权威了。”
说着,叶秋水忽又话风一转,拍着额头说道:“瞧瞧我这记性,差点把重要的事给忘了。那个艰巨的差事,崔校尉考虑的如何了。”
崔器看着叶秋水把话说了一半,可他却什么都听明白了。
人是怎么死的,你崔器一句话的事。可在这之前,艰巨的差事你得接着。若是不接,可就不是一句话能搞定的了,怕是得死上十几口人才成。
叶秋水想崔器心甘情愿的把头低下,按她说的去做。可对崔器来说,做人是要有原则,有底线的。
原则一旦破了,底线便够不到底。那么,活着,就是活给别人看的,活的是别人的人生。
崔器不想那么活,他已经活的很没自我了。
他的身份,不可告人。他的未来,攥在师傅手中。他一切的一切,好像都不属于他自己。
现在,一个女人竟然想逼迫他成为裙下之臣,他怎肯低头。即便那个女人几十年前便是天下第一美人,现如今依旧是天下第一美人,他崔器的腿也打不了弯。
崔器手按刀柄,慢慢起身,当其脊背挺直的一刻,忽然开口道:“城主大人,属下能力有限,怕是您的差事,要另请高明了。”
拒绝,对叶秋水来说,好像很久没有人敢拒绝她了。若是换个人,估计现在已经不能喘气了。
习惯发号施令的人,是不喜欢给人选择的。叶秋水还能忍着,只因她需要崔器。
叶秋水需要这张脸蛋,需要崔器那股子忧郁和无情。因为这样的男人很有魅力,对于那件事,恐怕没有人比崔器更适合。
“你应该虑考虑再做决定。要知道,死了五十人,还是死在自己人手中,一条命可是不够……”
崔器缓缓转过身,冷声道:“城主这话何意,死在谁手中与我崔器何干。”
叶秋水看着崔器握刀的手,笑道:“白虎城里没有崔校尉这样的刀,也没有崔校尉那么强悍的手下,更无十几匹鹿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弄死毒蜘蛛一伙人,其他人做不到。”
崔器摇头道:“人做不到,妖可以。城主乱扣屎盆子,属下可是不认的。”
叶秋水瞥了一眼毒蜘蛛的尸体,嘴角微扬:“妖族派出高手杀他,你觉得谁会信。”
崔器看了一眼血葫芦,摇头道:“妖族没理由,难道城主觉得我崔器就有理由了。”
叶秋水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崔校尉何必自欺欺人。这些年死士营死了一些人,若是查起来,崔校尉和你那十个兄弟是会很麻烦的。”
崔器毫不退让的看着叶秋水:“城主这是认定,人是我杀的了。”
叶秋水看着握刀的手,微笑上前,凝脂柔荑搭在崔器肩膀。
“别说杀毒蜘蛛,若是你有本事杀我,估计这些尸体抬上来的一刻,我就是其中一员了。”
崔器瞥了一眼肩头的手,忽然握住横刀,一股深寒杀意瞬间弥漫开来。
却见这时,叶秋水歪着头,轻颦浅笑道:“你还有剑,为何不握着。趁着黑白无常不在我身边,大可血溅白虎堂,多么伟大的壮举。”
崔器没有去看叶秋水,而是看着肩头多出的那只手,拇指缓缓推刀出鞘……
叶秋水很聪明,否则也不能凭一己之力,短短几十年便把南宫家推到富可敌国的地步。这样的人,怎会无的放矢。
崔器晓得,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掌握了能将他和兄弟们大卸八块的证据。如今才会来逼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那么杀一人,死一人,救十人。也许很值。
刀缓缓的出鞘,可叶秋水却毫不在意的,嘴角依旧挂着迷人的微笑……
就在横刀即将完全出鞘的一瞬,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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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士营,藏龙卧虎。
三驴子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大头兵,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没人喜欢他,且要躲得远远的,唯恐沾染上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