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玉面小玲珑
刘东家顿时转换便秘脸色,他最担心这武家的混蛋赘婿出来搅局。
现场这数十位商客都是数得着的大人物,换做别人这般嚣张,他们早动手收拾他了,但眼下他们看这人是武家赘婿,他们倒是没什么反应,全敦煌都知道叶伯桀和粟特人联手要弄死武家和这武家赘婿,这些人都对李怀乾敬而远之,生怕跟这个将死之人扯上什么关系。
李怀乾瞧着这些人都不敢说话,他更加嚣张道:“还特么玉签会?就这点玩意还好意思弄选秀?还选花魁?你们这群王八蛋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怎的这般没品味?这些歌舞简直都是烂大街的路子,这些女子都是娼妓之流,你们竟然也看得上?”
有些商客坐不住了,他们可是花了真金白银来选花魁,花了好几万钱给心仪的女子投“玉签”,这是用钱为爱发电啊!居然给这王八蛋武家赘婿说得这般不堪?
南城经营毛皮坊的谢富商说话了,说道:“李公子,你若是瞧不惯,大可以不在这儿待着,像你这般坐上一夜,一支玉签都不投的,也是罕见。占着茅坑不拉屎,可不像你们武家的做派。”
李怀乾笑道:“本公子占着茅坑想拉屎来着,只可惜今晚瞧下来这些演出着实都是屎,本公子的玉签实在投不出手……本公子想不明白的是,眼瞅着今晚的演出全都是屎,你们还投玉签,莫非你们喜欢吃屎?”
安康妮娜和安康柔儿还站在台上,安康柔儿年少气盛,她听不下去了,今夜演出的分明都是西域一带数得着的高手,竟然被这混账赘婿说得这般不堪。
安康柔儿:“李公子,你这般眼高于顶,恐怕敦煌没有一个人入得你的眼,你便别待在这儿了,免得虚耗你的光阴。”
众商客纷纷起哄地说起来:“是啊,即是这般瞧不上这儿,便走吧。”
这些商客都以有身份的人自居,轻易不会在表面上与人反目,干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事情。
李怀乾摇头,叹道:“你们这些王八蛋不但不识货,还心胸狭隘。你叫安康柔儿?你们弹得那点琵琶,跳的那点胡旋舞,还比不上我家一个小小的侍女,居然还说本公子眼高于顶,也不瞧瞧自己是多上不得台面,简直可笑之极……”
安康妮娜见惯世事,她瞧得出李怀乾有所算计,她一直没说话。
但安康柔儿忍不住,她一眼就看到坐在李怀乾身边的那个唐人小美人,这显然是个血统纯正的唐人女孩,生得天生丽质,明眸皓齿,娇小可人,但是此时这个女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隔着这好几米远都能看到女孩的手在颤抖着。
这女孩好看是好看,但这般小的年岁,这般稚嫩的模样,能弹琴唱曲儿?
安康柔儿说道:“李公子,怕是你见的世面少,听你家中侍女唱小曲儿听得多了,以为自家宠妾在枕边唱的几句曲儿就是最好的,你听惯了枕边人在闺房里头哼哼啊啊的小调儿,听着外头的好玩意儿反而觉着怎么都不顺耳。”
安康柔儿说的不算过分,的确有不少她描述的这类人。
现代社会的大众被现代传媒培养和塑造出趋同的审美,比如绝大多数人觉得瓜子脸、双眼皮大眼睛、白皮肤、大长腿、长发飘飘穿裙子有气质的女孩好看,觉得抖音斗鱼上唱歌的小姐姐赏心悦目。
古代人可不是如此,古代没有大众传媒这种东西,没有电视,更没有手机,这造成大众的审美取向各异,而且许多人审美能力低下。
像“玉签会”这种活动之所以吸引这么多大富商参加,因为这是一种身份的体现,不仅体现自己有钱,还体现自己的品味,寻常的百姓是看不懂这些歌舞表演的,只有这些富人从小被艺术陶冶,才有这种鉴赏力。
的确有些没化的富人素来听家中的小妾唱曲儿,小妾其实唱得不咋地,而且只会嗯嗯啊啊那几句,富人却觉得那便是最悦耳的,所以富人出来外头的大场面见着那些大阵势的歌舞,反而觉得不好。
听着安康柔儿这么说,那南城经营毛皮坊的谢富商跟着嘲讽道:“李公子这侍女怕是在床榻上一边吹箫一边给李公子唱曲儿,用不着吐词,就嗯啊着就行了,李公子必是觉得那般最是舒坦,觉得那不成调的曲子最好听。”
众人哄笑起来。
玲珑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她刚才听着姑爷在四面八方地拉仇恨,她就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觉着李怀乾要拉她下水,事实果然如此。
玲珑毕竟年纪小,还是含苞少女的心性,以前素来躲在武若儿后头,此时她听着谢富商说的那些话,她虽然半知半解,但知道那是一些污言秽语,她越发羞得不行。
但是她听着“在床榻上一边吹箫一边唱曲儿”这样的话语,她虽然不懂“吹箫”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觉得说自己和姑爷在床榻上,这一定是不好的,姑爷是自家小姐的夫婿,自己是小姐的侍女,哪里能和姑爷上床榻,这是她最忌讳的。
玲珑满脸通红地说道:“你们都是有脸面的人物!竟然这般毫无道理地胡言乱语!我从来没和姑爷上床榻!我要给姑爷吹箫也不会到床榻上吹!你们不要胡说!……”
李怀乾:“…………………………”
这小美人儿可真是率真无邪啊。
众商客都哄笑起来,站在台上便秘脸的刘东家也大笑起来,安康柔儿也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一个商客大声嘲弄道:“小美人儿,你想吹箫未必要到床榻上,在这儿也可以,不妨就在这里来一发吧。”
玲珑更加委屈了,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李怀乾面不改色,笑道:“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不识货,又这般孤陋寡闻,居然连名动洛阳的‘玉面小玲珑’都不认得?”
那刘东家听着李怀乾胡扯,他皱眉道:“李公子,恕我直言,我每隔一年就去一趟洛阳,熟知洛阳所有的歌妓舞姬,却不曾听过‘玉面小玲珑’这号人物。”
李怀乾冷笑:“所以说你们这群王八蛋孤陋寡闻,你们整天唱着《烟花易冷》,却连这首曲儿的原唱本尊都不认得!”
安康柔儿听见这话,不禁一愣,问道:“《烟花易冷》是这女孩儿唱的?玉面小玲珑?”
玲珑已经脸色发白,什么“玉面小玲珑”,简直吓人。
李怀乾:“你们将那《烟花易冷》的歌词唱得荒腔走板,‘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被你们唱成‘雨风风酒骨里朝墓剩’,简直可笑之极,我们玉面小玲珑实在看不过你们这些下三滥之徒糟蹋她的作品,这才前来亮亮相,让你们知道厉害,让你们别丢人现眼。”
李怀乾的《烟花易冷》只对着叶惠子、独孤大民等少数人唱过一回,这首歌名动西域,传说是李怀乾创作的,但正常人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这武家赘婿一个半盲,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词曲,所以这武家赘婿说他身边有一个才情卓绝的“玉面小玲珑”创作了这首歌,这倒是更容易让旁人相信。
安康柔儿半是不信半是不忿,她说道:“那就请玉面小玲珑唱一曲《烟花易冷》,供诸位贵客品鉴。”
安康柔儿将《烟花易冷》视作挚爱,她知道眼下唱的歌词与原作有出入,但是她寻不着原作的歌词,眼下她想着让这“玉面小玲珑”唱一次,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如若这曲子真是这“玉面小玲珑”唱的,这原作的歌词也就弄明白了。
李怀乾笑笑:“《烟花易冷》是老曲子了,炒冷饭有什么意思?玉面小玲珑,你来一曲新作的《东风破》给大伙品鉴品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