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所不知,”元先生淡笑,“这续命蛊是苗疆秘术,在心口种下此蛊,无论是怎么样的将死之人,只要喝了种蛊之人的心头血,都能吊住命。”
司遥轻声问:“方才您说这蛊伤身……”
元先生道:“不错,蛊虫蚕食心脉,不出两年,种蛊者便会衰竭,而依靠种蛊者心头血活下来的病人,也会跟着死去。”
司遥几乎将口腔里的软肉咬出了血。
“此法结局惨烈,几乎无人敢用,来向我求蛊的人多是情种,”元先生笑了一下,“大殿与陛下倒是情逾骨肉。”
司遥:“……”
他狼狈地低下头:“那请元先生现在为他取出吧。”
元先生点头:“如此正好,也省的大殿再多跑一趟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宋郁一直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直至此刻,他才低声对司遥说:“那父皇先出去候着吧。”
司遥冷声问:“怎么,我看不得?”
元先生插话:“能看,就是场面有点吓人——陛下,您晕血吗?”
司遥拳头攥的死紧:“无妨。”
宋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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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刀刃刺进胸膛,在无数泛白的旧伤口上又添一刀。
血已经不太能流出来了。
司遥的心随着元先生手上的动作一阵一阵钝痛,却还是自虐一般死死盯着,不肯放过任何细节。
他想:这蛊虫种下去的时候也是这么痛吗?
他又想:宋郁每次取血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在元先生手中母蛊的引诱下,宋郁胸口处的血洞里一点一点钻出一个柔软的小东西。
一指长,半指粗,饱食血肉后全身呈现猩红色。
司遥站在旁边,看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忽地,他的手被抓住了。
宋郁强忍着痛楚睁开眼,声音微弱:“不疼。”
他的手那样凉,比司遥的还要凉,仿佛身上的热度都被那一碗
一碗的血带走了。
有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从司遥眼眶里掉落,司遥连忙掩饰性地低下头。
声音却伪装不了,是带着颤音的:“……怎么可能不疼。”
宋郁苍白着脸,轻轻笑了一下,又捏了捏司遥的指尖,说:“好像是有一点——父皇一会儿给我吹吹吧。”
“吹吹……就不疼了……”
说完这句话,他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撑不住地闭上眼睛,昏睡过去了。
司遥仰头,紧闭上眼睛,竭力止住眼眶里的热流。
指节紧紧握住宋郁失了力气的手,声音哽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