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有点焦躁,这都什么事啊。
那边的宋郁又红着眼睛继续说:“儿臣此生只愿陪伴父皇左右,如果父皇需要,我可以帮您的子嗣扫清障碍,助其——。”
司遥脑中百转千回,最后脸色完完全全地沉下来:“宋郁,够了!”
宋郁住了口。
“不管你信与不信,朕未曾想试探你分毫,前阵子你大病一场,陈太医说你这病是郁结于心所致,朕怎么知道你整日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若不是怕你——”司遥忽然停了,深呼吸了两下。
他刚刚是真的有点失控了。
一个无关任务的人,何必呢。
司遥别开脸,音量降了下来,语气也冷了些:“那件事等赵镜深死了不
会再有人知道,烂在肚子里吧,别给自己留下把柄。”
“你今天的话朕就当没听见,退下吧,朕乏了。”
宋郁站在那没动。
司遥皱着眉头看过去,却看见宋郁满脸怔然地落了两颗泪。
他到嘴的驱赶又咽了回去。
下一刻,宋郁猛地扑过来,紧紧圈住了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父皇……”
颤抖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司遥的肩膀很快濡湿一片,感觉到凉意。
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都有点不忍心。
他在宋郁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哭成这样,丢不丢人?”
肩膀上的人哭得更厉害了。
司遥:……
宋郁的哭是无声的,要不是肩膀越来越湿,司遥都不知道他在哭。
也正因为这样,才显得格外可怜。
司遥深吸一口气,用与内容截然相反的温柔语气说:“再哭就给朕滚出去。”
宋郁立即从司遥肩膀上抬头,转身背对着司遥站着,然后又用袖子抹了一下脸。
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司遥便想起眼前这人不过才十五岁多,自己跟他置什么气。
他绕到宋郁正面,捏起袖子擦干了宋郁的眼泪,拧着眉毛问:“到底怎么回事?”
宋郁低垂着漂亮的眉眼,嗓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亮,但此刻因为刚哭过有点哑:“儿臣知错。”
这一句仿佛一瞬间把司遥拉回了五年前。
司遥沉默了一瞬,说:“朕不怪你。”
不是虚假的“你没错”,也不是明知故问的“错在哪里”,而是“不怪你”。
宋郁看起来又要哭了。
司遥赶紧问:“所以能跟朕说说,你这段时间到底在想什么吗?”
宋郁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儿臣很害怕。”
“怕?”司遥疑惑地看着宋郁。
“嗯,儿臣怕父皇有了宠妃,有了新子,就不要儿臣了……儿臣又会像小时候那样,整日一个人发呆,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叶子,除了母后,没有人在乎儿臣的死活。”宋郁小声说。
司遥愣住了。
也许是宋郁看起来太过成熟能干,以至于他没想到宋郁其实还那么小,甚至会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钻进牛角尖。
“朕怎么教出了你这么蠢的东西?”司遥轻叹,“下次碰到这种事,先问问朕是不是,再决定要不要难过。”
司遥继续说:“朕也快三十了,没有力气再养一个你这样的麻烦玩意儿了,所以,别胡思乱想。”
宋郁的心脏伴随着这句话不受控制地狂跳,连眼睫都要颤栗起来。
他按耐住想将司遥揉进身体里的冲动,匆忙低头,乖巧地垂着眉眼,轻声回答:“是。”
宋郁心想,他到底还是骗了父皇。
他用虚假的父子情义包裹掩盖住自己那份不能见人的疯狂爱欲,迫使父皇全盘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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