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真是太好了!”
凌风不自觉地笑了,这种带满了微笑,充满了憧憬的笑容,自少年时一系列的悲惨发生之后,就再没有再他脸上出现过了。
此时,重现!
破旧得稍稍一动弹,就“嘎吱嘎吱”响个不停的木床上,一个十余岁的少年,笑得欢畅。
正在这时,“噔噔噔”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旋即,“嘎吱”一声,比木床要响得多,也要刺耳得多的声音,传入了凌风耳中。
门户洞开,夕阳的余光蜂拥而入,屋内顿时亮了不少,映出了少年凌风清秀又带着骄傲倔强的脸庞。
他的脸色苍白,身体单薄,一看就是身体虚弱,然而就是这般模样,落在那个急
匆匆闻到屋中响动推门而入的人来说,却是说不出的惊喜。
“阿丑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让娘看看~”
“哎呀,你怎么下床来了?
伤还没好呢!”
说不出惊喜与心痛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
“阿丑?!”
这个是凌风的小名,七岁时,一场大变故发生,凌风便自取了现在这个名字,“阿丑”这个小名,少有人知晓,更是只有两个人会这么喊。
其中,只有一个是女人!
循声望去,凌风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眼睛,适应了陡然从黑暗中回到光明,紧接着一个数十年来,无数次让他午夜梦回,觉得愧疚亏欠的身影,跃入了眼帘。
刚看了一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一声“娘”叫得自然而然,没有半点生涩。
天知道,多少年来,凌风多么想着,能再叫这个女人,一声“娘亲”。
凌风身材颀长,英气勃勃,称得上是大好男儿相貌,可是他的母亲,此时门外的这个女人,却跟他没有一点儿相像。
凌母是一个健妇,与那弱柳扶风的纤弱美感完全搭不上边,五官上也不协调,皮肤更是黝黑,哪怕是在普通人眼中,
也称得上是一个“丑”字。
街坊邻里,从来不知道凌母的姓名,从来都是以“丑娘”称之,由此就可见其相貌了。
然而在凌风的眼中,这个相貌,这个女人,却是所有人都无法替代的亲切。
“砰~”
一声闷响传来,也将凌风惊醒了过来。
丑娘看到凌风坐起,担心儿子,心急想要进屋,不曾想才一步跨出,整个人却卡在门上,进不来了。
原来,在她的背上,还背着大捆的柴火,正是它们牢牢地卡住门,让她不得进。
敢情,刚才她是去砍柴了,才留得伤中昏迷的凌风一人在家中。
“哎呀,瞧我这脑子。”
“阿丑你等等,娘弄好了柴火,就给你蒸蛋吃。”
丑娘慈祥地笑着,小心翼翼地退后,背着柴火,消失在了凌风的视线当中。
那堆柴火,即便是成年壮汉来背负,也不是轻松的事情,遑论丑娘到底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人到中年的女人。
在这个贫民窟一般的地方,操劳过度,这个年纪甚至可以称一声“老妇”了。
天知道,刚才丑娘是如何在听到房中动静后,背着那么多柴火健步如飞的?单单从此刻她脚步的沉重看来,这些柴火对她来说也是沉重的负担啊。
“娘~”
凌风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眼中的酸涩。
他没有抢着去收拾那些柴火,一是因为身体不允许,二来,则是他知道,丑娘收拾这些柴火不成问题。
这么多年了,她操劳惯了,身体却一直很结实,一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才让她落下了病根,并在不久后撒手人寰。
“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
凌风悚然而惊,此后他被重伤,继而是大兄战死,母亲离世……这些事情接踵而至,是凌风一生都无法忘却的苦难。
凌风打量着四周,同时冥思苦想起来,想要判断出他现在是在什么时候,离那些事情发生还有多久。
借着夕阳慢慢暗淡下来的光芒,凌风还能大致看清楚屋中的景象,一张破木床,一张不稳的桌子,剩下小半灯油的油灯,几乎就没有什么了。
这的确是凌风少年时居住的地方,贫民区中一处再普通不过的房子,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任何能唤起凌风记忆,让他判断出现在大致是什么时候的特殊东西。
“想不起来,晚点想办法从娘亲还有大兄那里问问吧。”
凌风苦笑了一下,只得这么处理了。
他少年时受伤实在是太多了,简直是家常便饭,实在没办法判断出,现在到底是无数次受伤中的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