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丫头的姨母,岂不是那日见到的那位妇人,未来的平北王妃?
刘氏立刻就有些激动了,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身侧的妯娌一把拉住了手,李氏攥着妯娌不松手,只若无其事笑道,“既然筠儿要出府,那就先去吧,莫要等到晚上天黑了再去。”
赵筠弄不清叔母她们这一次来自己院子的意图,闻言也只是轻应了一声,又很快带着翠云离开了。
刘氏眼睁睁地看着赵筠离开,转过头看着拉着自己的李氏,拧眉不悦道,“为何拉着我?”
李氏瞥了眼她,淡淡道,“不拦着你,你要同三丫头说什么?”
“三丫头不是要去拜访那位夫人吗,我们正好也可以上门拜见……”刘氏不假思索道,可紧接着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般贸然上门打扰,若是惹怒了那位平北王妃……刘氏心颤了颤,有些不敢想,她近日的确是被平北王成婚的消息冲昏头脑了。
自己这个妯娌做事是向来不经大脑的,见她反应过来了,李氏才淡淡收回视线……
……
抵不过外甥女的央求,阮秋韵答应了今晚同外甥女一起睡的请求,只是并没有在正屋休息,反而是在西厢房里休息。
西厢房是阮秋韵早早就定下的外甥女的屋子,里头的被褥帐幔一应俱全,衣橱里甚至还放着阮秋韵之前便特意给外甥女准备好的换洗衣物。
赵筠换上了姨母准备衣物,忍不住在床榻上打滚哀叹,“早知道姨母准备了,我就不回家取了。”还碰上了几位叔母,倒霉。
已经梳洗完的妇人看着她,眼眸里忍不住氤出浓浓的笑意,“你跑地太快了,我还没说,你就跑了。”
赵筠心头又是一阵后悔。
这还是第一次同姨母一起睡,赵筠显然有些紧张,烛火已经熄灭了,她翻过身子,透过些许光影看着姨母的柔和地侧颜,陷入了沉思。
“是睡不着吗?”姨母声音传过来,赵筠回神,眼睫垂下,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既然睡不着,就同姨母说说话吧。”阮秋韵转过身,轻笑道。“好。”
赵筠很快就来了精神,脆声应声道,身子更是朝着姨母那侧移动了一些,几乎整个人进了姨母的怀里。
姨母身上的气息香甜温软,渐渐将赵筠心里的忐忑抚平,她这些时日活泼了许多,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在面对姨母时话唠的性子。
市集里听到的趣闻,面对家中长辈时的烦恼,还说起了那次同二姐姐赵箐的争吵矛盾和今日三叔母带着人来道歉一事。
“……明明是她先骂我的,我有些生气,就把她簪子给扔了,那是她才得来的首饰,可心疼了。”女郎的声音里带着得意,显然对自己的报复很是满意。
阮秋韵没有问外甥女是怎么被骂的,里的赵筠,从来不是易怒的性子,只是伸手将外甥女揽进怀里,轻声道,“我已经来盛京这么久了,还没去见过阿姊呢。”
怀里的女郎安静了下来。
阮秋韵眼睫下垂,又轻声道,“到时候,筠筠带我去见见阿姊好不好,阿姊最喜欢芍药花了。”
怀里的女郎安静了许久。
半晌后,才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阮秋韵垂下眼眸,眉目柔和似水,将怀里的外甥女揽地更紧了。
……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是为婚嫁六礼,阮夫人双亲和长姊已逝,身侧除了一位外甥女,在盛京亦无其他亲眷。
纳征当日,流水一般的聘礼从平北王府胎出,紧接着迎着铜锣鼓炮声,来到了平北王妃住着的宅院外,束着红绸的聘礼一抬接一抬地抬入,很快就将不大的宅院通通装满,最后直分成两侧摆到了门外,并且还不断地朝着街道两侧延伸。
街道两侧俱是披甲的部曲守着,最爱看热闹的百姓立于那些部曲后,看着街道上连绵不断的聘礼,嘴里也不断地发出惊叹的唏嘘声。
赵筠换了一身衣物,带着春彩也混迹其中,听着百姓们的惊叹,看着那一抬抬的聘礼,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变扭,但是心中对于平北王,倒是没有太多芥蒂了。
只要待姨母好,她就觉得好。
待全部聘礼送完,已经是几个时辰后了,不小的街道被数量庞大的聘礼挤的满满,一抬抬的金银布帛在阳光下映着光,璀璨夺目……
婚期最后定在了四月十八。
四月十八日。
今日已经是四月初,距离成婚的时候,其实也并不远了。
阮秋韵垂眸,看着手里被整理出来的各种妇人生产时的数据,想着这些时日不断出现在梦中的滴血字句,想着中平北王一手遮天的权势……本来还躁乱不安的心,在此时,还是静了下来了。
她的筠筠,会一辈子安康喜乐的。
……
平北王成亲当日。
平北王府正门大开,华贵艳丽的氍毹从平北王府一直铺到了大同巷里侧,沿路不断地有私兵部曲守在两侧,礼炮轰鸣声不绝于耳,两侧是百姓欢呼祝福响彻云霄,喧哗热闹堪比昔日君主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