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安仁坊街道的行人不多,且温府又座落在深巷里,所以马车开进巷子的时候,鱼玄机感觉到这幽深的巷子里有种晦暗的气息。
巷子两边都是高大的围墙,围墙都是大块的青石所砌,经过雨水和时光的侵蚀,石墙缝隙里长出了密集的青苔和蕨叶,围墙里探出幽暗而繁密的槐树树冠,它们随风发出沙沙的音响,使人有时空迷离的茫然感。
巷子很宽,宽得可以容二车同行,巷子地面也是铺展了青石板,马车的轮子碾上去,有时候会发出轻微的颠簸,清风儿掀开窗帘张望,惊讶的道:“原来温爷的家住在这么大的地方啊。”
鱼玄机道:“这可不是年轻温爷的宅子,这是温爷家阿爷的府邸呢。”
清风儿发出啧啧的称赞声:“在长安住这么大的宅子,那可是有钱得紧了。”
鱼玄机忍不住笑道:“你羡慕什么?那又不是你的。”
清风儿笑道:“要是以后温爷娶了炼师,我们就可以跟着炼师一起住大房子了。”鱼玄机叹息:“小蹄子你又胡思乱想了,你温爷是什么人,他能看上我这个姑子么?”
清风儿笑道:“人家为了你性命都不要帮你打架,现在都下了大狱,你还不明白他的心意么?”
鱼玄机挥了一下拂尘,厌倦的道:“小蹄子你最好闭嘴罢,我现在的心乱得很,哪里顾得上这些。”
清风一看她不高兴,于是便转了头,继续掀车帘看外面的围墙。
不多时便到了温府,付了车钱,下了马车,鱼玄机抬头打量着温府巨大的黑色门扉,巨大的府门门楣两边挂着巨大的红色灯笼,上面写着一个黑色“温”字,深巷无风,灯笼未动,宛如一幅冷漠的嘴脸,漠然俯瞰着鱼玄机二人。鱼玄机走上青石台阶,扣响了门上的兽环,好半天里面才传来门响,门吱呀着打开了一丝缝隙,里面探出一张老人头,漠然的问道:“你们找谁?”
鱼玄机连忙稽首道:“贫道鱼玄机,想拜见温官爷。”
老家人正是冯林,一看鱼玄机的装扮听到她的名字,马上他就明白这是公子的情人了,于是就漠然道:“我知道你是谁,不过现在你最好还是不要来这里,老爷正发着火呢。”
鱼玄机听了这话很是茫然,看到那老家人要关门,连忙道:“这位老伯你且慢,请你帮我通报一声,我真的有急事要见温官爷。”
冯林漠然道:“我劝你还是死心吧,我家老爷是不会见你的。”
清风儿忍不住道:“你又不是温官爷,怎么知道他不见我家炼师?”
冯林望着清风儿道:“我就是知道,我家老爷不见你家炼师,就这样。”
冯林正要关门的时候,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喊:“别忙别忙,先别关门。”
鱼玄机转身望去,但见一辆牛车慢悠悠的停在马车不远处,牛车里匆匆走下来一个中年汉子,那人一脸带笑,对着冯林挥手。
冯林看到这人,脸上立刻浮现出厌恶的表情,他正要关门,想不到那汉子速度快得惊人,一阵风掠过,鱼玄机的衣袂飘飞,清风的青丝也随着猛风吹起,还没看清楚,那汉子已经窜到大门前,清风儿惊奇的道:“这个人的速度怎么可能这样快?”
那汉子正是洪大金,眼见那老家人就要关门,他忍不住施展了身法冲了过去,结果两下一对眼,洪大金就懵圈了:“你,你,你不是我师哥么?怎么你跑到这里来了?”
冯林一见已经躲不过,于是就漠然道:“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洪大金哈哈的笑了起来:“许多年不见,想不到你居然来到长安城,你怎么不来见我,还躲在这里,你玩潜伏啊?”
冯林仍然马着脸:“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羞耻,我都说不认识你了,何必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洪大金尴尬的笑道:“好吧好吧,你不认我我不怪你,我就晓得你爱装逼,今日我有事情就不跟你扯这些了,你去帮我通报一声温官爷,我有急事找他。”
清风儿和鱼玄机对视一眼,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清风道:“今日怎么这样巧,大家都有急事找温官爷?”
洪大金听了这话,笑了笑:“小娘子,这也算是缘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