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阳光极好,白浔琬起了大早,坐上了谢修派遣来的马车。
蕊儿坐在白浔琬身旁,撇着嘴,“娘子,咱们真的要抛头露面吗?吕庄头他们虽说近期老实了许多,但没准儿暗地里在偷偷抓咱们的把柄,若是咱们出了半分差池,恐怕他们……”
“不会。”白浔琬浅浅一笑,“咱们只是去施粥罢了。”
蕊儿听罢,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娘子,放心吧,无论如何,婢子都会紧紧跟着你,护着你的!”
白浔琬瞧她如此认真的模样,竟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
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马车便行驶出了城外,城外空旷无烟,就如同那日一般。
“白娘子,我们还有一刻钟便到了,我早就放出风去,说是白庄娘子亲自来施粥,那些流民都在棚子里待着。”谢修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今日的他只是白浔琬的车夫。
白浔琬恩了一声,算是给了回应。
谢修的车技果然娴熟,说是一刻钟便真是一刻钟,她还未曾掀开帘子,便能听到外头流民们翘首以盼的声音,白浔琬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去,却见外头立着一排排满身泥污的流民。
一股子浓厚的腐烂味道伴随着其他难闻的气味从外头飘
了进来,这使得白浔琬和蕊儿相继蹙紧双眉。
这便是流民身上的味道。
那些流民面黄肌瘦,各个形如枯槁,仿佛已经许久未曾吃过一顿饱饭。
流民中大多都是老弱病残,还有的是极丑的女人和男人,为了活命,那些有劳动能力的自然早早卖给了奴隶场做奴隶,又或者自**去大户人家做奴婢,剩下的人,只有听天由命。
严县令为了平阳县的治安,放弃了他们,他们便只能待在城外,生死由天,而那些官者,却整日里大鱼大肉,还真是天大的讽刺。
流民中有人言,“是白娘子来了!白娘子来了!”
那人刚说完,有的流民下意识地便跪倒在地,从车中,白浔琬看到了他们匍匐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小心翼翼的她自己。
不由得,她的胸中一疼。
“娘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蕊儿见她的模样,上前关心道。
白浔琬摇头,“无妨,这么多流民,一会儿施粥要多注意些,还有,若是流民中起了……你莫要管我,自己先躲起来!”
“我不!”蕊儿撇嘴,“娘子在哪里,婢子就在哪里!”
“蕊儿,如此多的流民若是起了,伤及无辜者定然众多,我要你躲起来保住自己
的性命!”白浔琬道。
蕊儿不解,“那娘子岂不是也有危险?”
白浔琬摇头,将她招到身边耳语了几句,“你可听明白了?”
蕊儿有些为难,但还是狠狠咬着下唇,“婢子明白了。”
白浔琬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时马车停了下来,蕊儿替白浔琬将幂篱戴好,“娘子,你可要小心啊!”
白浔琬浅笑一声,“只不过是施粥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一脚踏出马车,白浔琬耳边便响起了流民此起彼伏的呼声,有的呼白浔琬仙女娘娘,有的则是呼白浔琬是在世的神仙。
白浔琬踏着他们的呼声走到粥棚之下,“各位百姓,前些日子城中进了流寇,小女想着各位定然也过得极苦,今日便着人来给各位施粥,还望各位莫要抢夺,今日,人人都有份。”
流民虽说极为激动,但有的天生奴性在,主子便是主子,低等人便是低等人,是故他们听完白浔琬的话,各个都按部就班,极为规矩。
一旁的谢修冷哼一声,虽说未曾说话,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满脸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