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沉默了片刻“恩,避开。”马车里面传出了一个清冷的男声。
“是”驾车的少年抓起缰绳,让马儿靠边躲避。算准时机扬鞭让马儿加速远离那发了疯似的马。却不料正在他抬手之际,那马车上的人直接砸了过来。“嘭!”地一声巨响。
马车因突如其来的重力上下摇晃的厉害。又因在前行中,惯性后倒,让驾车少年来不及做出反应,砸过来的人已经直接滚到了马车里。
少年暗道一声不好,他家主子有极其严重的洁癖,从不让人近身碰触,甚至连别人坐过的椅子都是不会坐的。这下糟了!勒马跃下转身撩开车帘一气呵成,见是一个姑娘倒在里面,连忙道“大人,我马上清理...”是的!要清理干净。这下恐怕连马车都得扔了。
车厢里锦缎丝绸,华丽精致非常。车座上软垫绒被、黄花梨木案几上是茶具笔墨、红木雕花柜上摆着籍棋盘一应俱全。
端坐在车座上的人正是当朝丞相谢韫轻。只见他手中拿着茶盏,茶水还是满的,显然并不是刚刚拿起的。令人惊叹的是经过刚刚一场波折却能一滴未洒,依然稳稳的握在手中。
谢韫轻看清眼前的人,方才起的厉色瞬间散去,薄唇微启“阿九,驾车。”毫无波澜的语气,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被唤作阿九的少年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却并不敢多问,只能继续驾车前行。
林晚月的左肩在剧烈撞击下脱臼了,吃痛的爬了起来,倒吸一口气‘嘶~’。刚抬头就和谢韫轻四目相对。脑中飞速旋转,刚刚她是想要自己控制缰绳勒住马车,结果力气不够抓不住缰绳,摔了出去,不曾想摔进了路过的马车里,而这马车的主人竟是谢韫轻。
谢韫轻神色淡然,平静的打量着林晚月的脸,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个洞来。林晚月被一直盯着十分不自在。
思索着要如何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就见谢韫轻从一旁的木柜里拿出了一个铜盆,往里面倒了点水,放到林晚月面前。
不知这是何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先识趣点,凑过去看了看。盆中清水粼粼,水面倒映出自己的脸,林晚月仔细再看,发现人皮面具的左脸下颚处裂开了,露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肤色,吓得林晚月后退一步抬手就要捂住。
因左肩脱臼还未接上,疼的她直冒冷汗,唇色煞白,最终放弃了遮掩。罢了!反正是看到了,就这样吧!所幸娘亲留下有两张人皮面具,否则倒是不好瞒天过海了。
谢韫轻从车座上起身,在林晚月面前半跪着蹲下,伸出了一双筋络分明,白皙纤长的手。一手扶着林晚月的肩膀,轻捏了两下,一手抓着手臂往外一翻再向上一抬,听到骨骼发出沉闷的‘咯’声,肩膀复位了。
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林晚月就可以抬手自如了。
“去何处?”谢韫轻坐回车座,将自己背后的软垫放到了一旁空的地方,眼神示意林晚月坐下。
她是想坐下,但见软垫离谢韫轻太近,拿着软垫往另一侧移了移。再离得远一些“回城,城西林府。”不知谢韫轻为何要这么问,总不会是要送她回家吧。
眸色一沉,看向别处,语气则淡了几分“林江远是你何人?”
“家父。”还要调查户籍?
“阿九。去城西林府。”声调微抬,告诉帘外御车的少年。
“可是大人,我们还有要事。”阿九不解,他家主子这是怎么了?不但没有将这个姑娘赶下马车,还要去什么城西林府。主子天未亮接到旨意就要前往定国寺替圣上办事,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
侧眸看了眼谢韫轻,见他宛如雕刻般的神颜,晃了下神。轻咳一声道“谢大人有事,小女不敢耽误。”
“无碍。”薄唇微动。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仿若有吸力般,惹得林晚月忍不住想要看他。
“我有这么好看吗?”原本清冷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耳后根一热连忙收回视线。小声嘟囔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正常,正常。
谢韫轻眼睑半眯,笑意更甚。问道:“你的脸要如何遮掩?”
林晚月回神,思索了片刻:“大人可有朱砂?”
打开案几上的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谢韫轻的私印。将印泥取出递给林晚月“可否?”
印泥里有朱砂,尚可!
林晚月接过印泥时指尖触碰到了谢韫轻的掌心,在她没看到的刹那,谢韫轻清冷的眼眸闪动了一下。
俯身对着铜盆里的水面,借着倒影将朱砂一点点涂抹到人皮面具裂缝处,假做伤口。
谢韫轻了然了林晚月的想法,却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思量片刻,从一旁的木柜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在食指上划了个口子,鲜血立马往下流。趁着鲜血尚未滴下,轻轻涂抹在林晚月的脸上,混合印泥一起。这样瞧着,才有几分真伤口的模样。
不曾想谢韫轻会有如此举动,一张精致完美的脸忽而放大在她眼前,鼻息间呼出的温度都可以感受到,林晚月脸颊染上一层红晕,怦怦的心跳,在马车狭小的空间里让两人都能清楚听到。片刻后稳住心绪转而说道:“望大人替我保密此事,定当感激不尽。”
谢韫轻拿帕子拭去多余的血迹,坐回车座拿起茶盏饮了口茶。看着林晚月紧张的面容,生怕他会拒绝而略显焦急局促的模样,倒叫他心下起一丝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