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打断了张司阍的话,让他主要说说鱼玄机在坊间的表现和她的生活细节,张司阍点点头,开始讲述鱼玄机进咸宜观之后发生的事情。
鱼玄机跟着李忆到了咸宜观,李忆将鱼玄机交给了道观的观主,为了鱼玄机能够顺利入住咸宜观,李忆花了不少的香油钱。至于数目多大,也许只有观主才清楚,没有人知道鱼玄机到咸宜观出家的真正原因,当然,那时候的鱼玄机名气也不够大,长安人的心气高,看见美丽的鱼玄机出家,自然要聊几句,但在这娘子身上估计也聊不出什么内容,加上她又成为了道士,所以很快他们就忘记了鱼玄机。
在长安,女道士都是正经人,她们不苟言笑,都有严重的洁癖,而且她们性情非常暴躁,动不动就要杀人放火,所以没有人敢得醉她们,自然也没人敢说她们的闲话。
当然,在长安的和尚也是不好惹的,他们嘴里念着佛法,挽着袖子打架的事情也是经常有的,我在长安坊间,也经常抓到醉醺醺的和尚违禁到处乱逛,这些家伙身体都非常好,打架也下得起手,所以一般来说,能抓就抓,不能抓就一刀杀了。
我曾经就和一个和尚交过手,知道他们的厉害,那和尚功夫非常高,爱喝酒,也爱嫖妓,他在我手下逃脱过若干次,这事情说起来让人羞愧,身为长安武侯,我居然抓不到一个和尚。事后,我查过长安所有的庙宇,也没查到这个和尚的身份,这个和尚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想在我有生之年能够抓到他的话,一定要将他杀掉,才能解决掉我心中之郁闷。
鱼玄机到了咸宜观,开始的时候风平浪静,观里的生活一如往日,咸宜观的观主不是个闲得住的人,他喜欢到处云游,偶然的回来一次,都是提取观里的香油钱,揣在身上,然后就迈着愉快的方步,捻着自己的胡须,脸上带着清风道骨的微笑,然后施施然去云游了。
鱼玄机还没来的时候,除了观主,观里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画师,一个是老道姑,还有一个女道士。
老道士负责打坐,了悟大道和收香油钱这些事情,女道士负责打扫卫生和煮饭,观主就负责偶然的回来,拿走香油钱,然后迈着方步去云游,大家的分工不同,日子过得也很平静。鱼玄机来了之后,大家都显得有点尴尬,不过很快大家都习惯了。
观主给大家打过招呼,说鱼玄机以后是我们的一员了,大家要好好对待同门。说这话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表情,只是那画师的眼珠滴溜溜的朝着鱼玄机的身体打量,而那个年轻的女道士则恶狠狠的恨了他一眼,这个微妙的细节被鱼玄机发现了。
那个女道士的道号是清风,女道姑的道号是无稽,画师姓宋名成,三个人工作的时候就分开,吃饭的时候就在一起。如果观主回来的话,还得另外给他煮饭做菜开小灶,以他的资格,是不愿意跟大家一起吃饭的。
道士两个平时也不打招呼,都显得生份傲慢,彼此在观中擦身而过,目光也没有交接,反倒是那个宋成经常找道姑和女道士说话,而且和那个女道士说的话特别多,自从鱼玄机来了之后,宋成便找鱼玄机说话,开始的时候鱼玄机还勉强应付他几局,后来直接不和他说话了,这是因为宋成这个厮根本就不和她在一个档次上,还有宋成是个色鬼,鱼玄机更加讨厌。
清风也发现了这个事情,有一天她悄悄的背着大家,在咸宜观通往天尊殿的甬道里怒冲冲的奔去,彼时宋成正在绘画,回头刚看到清风,便被猝不及防的打得龟缩在甬道的壁画下,求饶不已,这个事情也被鱼玄机发现了。这些迹象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清风和宋成有一腿。
其实论画的技艺来说,鱼玄机是非常佩服宋成的,咸宜观里有很多壁画,这些壁画都是先朝无数的丹青妙手留下的真迹,其中在天尊殿甬道的那些壁画,其中就有皇帝与公主上佛图,那长长的叙事壁画人物繁杂,形态各异,画像生动细腻,色彩斑斓艳丽,场面之宏大,气势之恢弘,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除了甬道的壁画,还有东西照壁上的壁画,还有好几处描摹的壁画,这些壁画都是上层之作,不过虽然赏心悦目,可这些画禁不起风吹日晒和岁月的侵蚀,加上长安林木繁密,空气湿度大,所以壁画极易剥落,所以就必须请画师经常进行修缮性的补画,宋成就是咸宜观请来修缮的画匠。如果没有高超的技艺,是无法还原这些古人的作品的,所以观主请宋成也花了不少的银钱。
但观主没有料到的是,虽然观里的壁画得到了完美的修缮,但是清风如花似玉的身体也得到了宋成画师的精彩描绘。
在一个阴暗的下雨天,鱼玄机准备去天尊殿烧早香,结果还没走到甬道,就在转角处听到甬道里有呻吟人声,鱼玄机心里疑惑,于是探了头,朝里望去。
赫然发现,褪了半边裤子的宋成画师正精赤着屁股正将清风按在壁画墙上,耸得一个不亦乐乎,闭着双眼的清风呻吟阵阵,偶然睁开眼嗔怪道:“你这死贼,干嘛用如此大的力道?”
宋成那厮完全听不进去,他只是架了清风一只白花花的腿在肩上,肌肉强劲的腰肢宛如舞蹈一般的摇曳起来,宛如风中之竹。
清风脸红如花,只是低声呻吟:“你且慢些,人家受不住呀。”
鱼玄机看得心惊肉跳,面红耳赤,她惊讶得差点叫出来,情不自禁的捂住嘴,悄然道:“这怎么可能?男女之间居然还能如此么?”
宋成画师就在那先朝名家丹青妙手绘制的壁画上,用自己强健身躯,紧紧抵住了青春妙龄的清风道友在墙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微启着嘴唇,惺忪迷离着眼眸的小娘子,干那种不可描述之事情。
清风身后,壁画上的公主和侍从们仍然衣着华美,面无表情。
随着宋成强劲的推送而上下滑动,壁画上干裂的油彩也随着清风的娇躯耸动而沙沙发出轻响,磨搓出些微的粉末,那些彩色的粉末细微的掉坠在地上,宛如蛇蜕。
鱼玄机蹑手蹑脚的离开了甬道边的墙壁,让她意外的是,她发现那个本已应该坐在道观密室里悟道的道姑,居然出现在二楼的木窗边,透过蒙蒙的雨丝,她的视线正好对着甬道,也就是说,偷窥的鱼玄机,在墙上乱搞的画师和清风,全都在她的视野里。
鱼玄机吓了一大跳,不过她发现那道姑似乎并没有兴趣揭穿那二人的行径,而是很冷静的站在窗户边观望着对狗男女的龌龊行径,当她发现鱼玄机抬头望到自己,她才对着鱼玄机稽了一首,然后关上了窗户。
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心怀鬼胎,但无稽道姑却是非常从容,等到大家饭罢,她才背着人对鱼玄机道:“道可道,非常道,说可说,非常说。”
扔下这莫名其妙的几句,无稽又回到自己的密室去了。鱼玄机觉得无稽道友实在是高深莫测,连说话都无法参悟她真正的意思表达。
对于这段传闻,张司阍表示虚构的成分不多,事实上咸宜观里原来真的有一个女道士清风和画师宋成,而且这两人后来私奔了,这就是说,坊间的传闻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张司阍叹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人要是不变坏那真的是很困难了。”
宋成和清风私奔,不知道是因为老道姑无稽的缘故,或是因为鱼玄机的缘故,不过两人终究是私奔了。
没有人去调查这其中的原因,而且这**的事情在坊间并没有流传很久,便被人们遗忘了。事实上在诺大的长安,道观或寺庙里出几个这样的**,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那时候的咸宜观仍然风平浪静,和长安几百个寺庙一样的风平浪静,当然,这些寺庙道观的香火还是很旺盛的,一旦是佛诞日或是道家的节日,香客们便络绎不绝的来烧香,来还愿,来许愿,来捐献香油钱,道士或和尚们或敲木鱼或祷告,帮已经奉献的施主们祈福,保佑他们升官发财或娶妻生子或长命百岁等等各种愿望。
每逢这些节日,鱼玄机总是忙得手忙脚乱叫苦不迭,虽然她生于贫寒之家也下过苦,但这初来乍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一齐来,就让人头晕了。
而且无稽道姑对道观里的那些杂事从来是不管的,自从清风离开之后,道观里买菜煮饭,浆洗衣服,打扫,烧香这些事情都是鱼玄机的了,除了这些,还要给香客逢茶,有的香客还要洗脸,有的香客奉献之后,必须要吃上一顿才走,有的甚至不奉献也要吃上一顿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