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挣脱梦境的桑榆情绪还在剧烈震荡,还未来得及控诉坏哥哥对她的冰冷,就已经被小空间里萦绕不绝的温婉柔和、充满爱意的女声将堪堪收住的眼泪再次勾了出来。
“娘亲。”桑榆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眷恋不已。
地仙一脉生来记事,她很轻易地分辨出这里是哪里。
她三岁还躺在襁褓中时的双亲卧房,温馨又柔暖。
但三岁母亲陨落之后,父亲就搬出这里,住进了房,任由它在学峰中封尘。
她十六岁那年一夜长大,四岁的小身子很灵活,悄悄绕开父亲的禁制,踏入其中,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
桑榆听着耳边声声爱意,有些恍惚。
容与小心地观察着她的面色,怕她心境不稳,狠了狠心,指尖灵力翻涌,面前虚幻的景色全然消散,小空间内空荡荡的,满目苍白。
桑榆缓慢地眨了眨眼,眼睫上挂着颗泪珠,欲落不落的,瞧着甚为可怜。
血脉之力被容与缓缓收回体内,任由这样一道道不再属于世间的声音回荡在两人耳边。
“小鱼儿,别怕,虽然娘亲不能陪你长大了,但是爹爹和容与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小鱼儿,你知道娘亲为何给你取名桑榆吗?”
带着丝丝笑意的声音有了一个停顿,小空间内静悄悄的,容与轻拍着桑榆后背的手也是一停。
桑榆眼睛眨了下,眼睫上的水珠终于掉落,滚落在她的手上,冰凉凉的,她下意识发问,“为什么?”
父亲从未告诉过她,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母亲取的,但母亲故去多年,她不敢问,怕勾起父亲的伤心事。
“娘亲是在仙魔大战中重伤快要陨落的时候感而受孕的,那时娘亲正在魔界的一棵榆树下,我都和你爹爹说好了遗言,然后你来了。”
“你爹爹当时都要傻了,还在流着泪呢突然又笑起来,匆忙把娘亲带回学府。刚回到学峰,走到榆树下的时候,你就出生了。”
“我的名字是这么来的么?”桑榆喃喃。
“你的名字是你自己选的呀!”这道声音同时响起,似在附和。
桑榆眼巴巴地看着雪白的虚空,拼命回想着那时候娘亲的样子。
星柒萋的声音里笑意渐浓,桑榆仿佛能看到娘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漾起的幸福笑意,
“小鱼儿,你是上苍送给娘亲的小仙女。”
“娘亲。”桑榆脸上汹涌的泪终于止住,她匆匆接过容与递过来的锦帕,胡乱地在脸上抹过。
“小鱼儿,你是地仙一脉最为特殊的存在。娘亲只怀了你一日,但你送给了娘亲三年的寿命。娘亲很知足了。”
“要好好活下去呀!”
小空间内有风骤起,吹散了萦绕不绝的女声,桑榆只来得及抓住一束灵力,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化为光点、消散在手中。
亓族人的血脉之力在缓缓消退,像骤然被掀开的天幕,小空间很快散去,两人已经回到黑夜中。
远处传来一阵短促的清鸣,是灵鸟在报时,已经丑时了。
桑榆的情绪过于大起大落,此时不易嘈杂。
容与看了一眼身侧的隔音阵,给星迪传音,让他将其余人遣散。
看着学府之外的其余人慢慢消失在夜色中,星迪和九连姮守在阵外,他收回视线。
“没事了。”他轻声哄着怀里的小团子。
从空间戒中取出摇椅和小石桌,容与坐下,慢慢给桑榆喂灵泉水。
清凉甘甜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灵泉的效果很好,桑榆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坏哥哥。”情绪终于从听到娘亲声音的欢喜和遗憾中抽离,但桑榆还没忘记梦中之事,看着面前神情温和的容与,“哼”了一声。
一记暴击。
容与没想到桑榆已经从梦境中出来了还要骂他,一时愣住。
她这是还没分清梦境与现实吗?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身上属于桑榆的那道灵力绳已经被解开,她正尝试着解开另一道灵力绳和捆仙绳。
容与忙摁住她的手,“小鱼儿,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