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各有各的去向,死在地上的,入了地。死在海里的,化了鲸。
海底的鲸有千千万,引路的只有那么几条,我就是其中之一——引路鲸。
世间伤心事太多,总有人想不开,以为跳海就能解决一切。也许吧,笼统看去,当一只鲸确实要比当一只人简单的多。
“秧秧,又来新人了,是个大小孩!”
一只漂亮的粉鲸载着一小丫头唰唰靠近,灰蓝的阴暗死气裹挟着小丫头,小丫头像丢了魂,坐在鲸上一动不动,看见面前更大的鲸鱼也是双眼空洞洞。
“我死了吗?”
良久,她才问。
小鲸鱼两眼泪汪汪的看我,“秧秧,帮帮她,她看起来好悲伤,她还那么年轻。”
小鲸鱼来的不久,是被海浪卷来的,她单纯善良,活泼开朗,和这里的所有都格格不入,却是她秧秧最喜欢的一只鲸,一个充满生命热情的少年。
“为什么死”古老的声音幽秘而安静,这是秧秧的声音,一只活了万年有余的巨型引路鲸。
小丫头是扁平的短发,头发被剃的像个男孩,她昂起头看着那只比房子还要大的紫黑的鲸,那么大那么大,挨得太近,仿佛看不到边际。
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鲸,还是会说话的鲸。
“累。不想喜欢任何人。”
秧秧“包括你自己?”
“嗯。包括我自己。”
小丫头眼神绝望,对面前的一切不复半点期待。
“我以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不再存在。可是,为什么呢?连彻底消失,都那么难。”
她有气无力的话,麻木、焦躁不安、偏激、痛苦…
见多了投海的人,她们个个心如死灰,可在死前被水溺的那一瞬间又会有一瞬挣扎,仿若后悔。待死后,发现还可以重新开始,多会生出几分庆幸。
可面前的小丫头,小小年纪,她?为什么呢?
秧秧取出小女孩的记忆,一个彩色的光球,却在内里呈现出破败的灰色。
秧秧把她的记忆存起,流下一滴鲸鱼的眼泪。
那是一颗彩色的泪,一层层的彩光交替着,包裹了女孩。小女孩被包裹着浑身暖暖的,心也是。好像一瞬之间,她变成了一颗刚刚萌芽的种子,在温润的土壤里。
秧秧的眼泪,是对症的汤。
不同的记忆,得到不同的泪。
“秧秧,她的症结是什么?”
“——永无止境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