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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德不配财

钱家开的富余超市稍有点远,但曹永民在亲情的激励下,还是带着一家五口,提着大包小包,走过拥挤的人流,直奔街西头而去!

虽然新买了羽绒服,但他们身上还是旧衣服,再加上大清早起来就赶路,所以浑身的乡土气息,就益发地浓烈了起来。

特别是曹永民和李淑娟夫妇,一个是上世纪六、七、八、九十年代的卡其蓝罩衣,笼在明显短小的棉袄上;另一个是肥大的花灯芯绒棉袄,因为没笼罩衣,又不方便经常洗,所以看上去有些灰暗。

夫妻俩自知衣着寒酸,走到富余超市门口,便颇有些踌蹰。

好在,笑得象弥陀佛一样的胖老板钱富余,正好在收银台前溜哒,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便热情地招呼道:“唉,这不是三表弟三表妹吗?快进来,快进来!需要什么,尽管拿,不要钱的!”

依照当地风俗,所有姻亲都以“表”字相称呼。

曹永民连忙憨厚地摆了摆手:“那怎么行呢?表哥你家虽说是开超市,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李淑娟附和道:“就是呢,表哥,我们想称五斤红枣、五斤瓜子、五斤花生。”

钱富余立刻冲旁边几个女服务员喊:“没听到吗?赶紧去称十斤红枣、十斤瓜子、十斤花生!”

女服员们听了,连忙分头称去了。

钱富余连忙道:“不要那么多呢,一样五斤就行了。这些零嘴儿,我们农村人平时也不吃的,过年给孩子们过过嘴瘾就行了。”

钱富余笑道:“一般的农村人确实是这样。不过呢,你们家现在可是不一般了,又是卖桑葚子酒,又是开盐豆加工厂的,不差这点钱。”

他说话间,那几个女服务员,还在装着,包装看上去超过了五斤。

李淑娟见状,更加着急了起来:“表哥,真的不需要这么多,你赶紧让他们倒掉一些吧。”边说边作势要冲过去

钱富余立刻拦住她,佯装生气道:“表妹,你这可就见外了啊。我又不要你的钱,多几斤什么关系?”

他话音还未落,女服务员们己经将三样东西,打包称好了,并送了过来。

曹永民和李淑娟为难极了,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同时呐呐道:“用不了这么多呢!”

钱富余笑得哈哈的:“表弟表妹,我们两家亲戚道理的,这些东西,就算我送给你们过年的,不收钱呢。”说完便一使眼色,那三个女服务员,立刻将东西硬塞给了曹永民夫妻和曹小晴。

这三样东西,虽然并不是稀罕物,但是对普通农民来说,价钱还是很贵的。特别是红枣,八块钱一斤,贵得很呢。

曹小晴想到这里,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李淑娟知道大女儿有话说了,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襟,勉强笑道:“既然称都称了,那……我们就接了吧,不过,钱是一定要给的。”边说边示意小女儿,掏出自己放在裤袋里的手绢,一层层打开,拿了两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钱富余立刻将钱推了过来:“说过不要钱的呢”与此同时,却麻利地从收银台拿出了二十块钱找零。

李淑娟接了零钱后,又把二百元递了过去。

这次,钱富余毫不迟疑地接了。

曹永民虽然心疼钱,但一向老好人的他,不是努力调整了表情,客气地说:“表哥,那你忙吧,我们走了啊。”边说边带着妻子儿女,逃也似地夺门而出!

钱富余站在门口,犹在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声喊:“表弟表妹,我这里什么东西都有,下次再来啊,下次再来一定不能要你们的钱了!”

曹永民一家,却连头都不敢再回了!

去推平车时,刘铁匠见了大包小包的,立刻赞叹道:“你们好有钱啊,买了这么多花生瓜子。”

曹永民无奈地摇了摇头,有苦说不出。

李淑娟将三样东西分别抓出了半斤左右,包在一个塑料袋里,递给刘铁匠,又寒暄了几句,一家人这才将东西放在平车上,闷闷不乐地回家了。

一时间,大家都无话可说!

走到半路,曹小晴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爸、妈,你说二嫂他爸这样做,是不是叫强卖啊?可真是无商不奸呢!”

曹永民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看在侄子的份上说:“他卖给我们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相比较那些卖假货的、缺斤少两的,哪里算奸呢?”

李淑娟撇撇嘴道:“他不奸会强卖我们东西?不奸会这么有钱?”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道,“这些年,那些发大财的,有几个不奸的?德不配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到底是读过高中的,也看得比丈夫更加高远些,所以知道“德不配财”这四个字。

曹小晴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好半天,才坚定地说:“我就是不奸!我就是要发大财,并且德要配财!”

李淑娟诧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这大半年来,女儿用实际行动,改善了原本贫穷的家境,虽然仍不富裕,最少大人孩子可以吃得饱、穿得暖,并且再不需要象以往那样,任由老宅子那边的人摆布了。

从王楼回到家,己经过了午饭时间。

李淑娟匆匆炒了个盐豆鸡蛋,一家人卷着煎饼,喝着白开水,就算一顿饭了。

饭毕,曹永民便将红枣、花生和瓜子分别倒出一半,装在三只蛇皮袋里,又拿了五百块钱,就招呼大女儿一起到老宅子去了。

堂屋内,曹老妈妈和曹永梅正在理毛线,曹老爷子则蹲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旱烟袋。

曹永民将三个蛇皮袋放在地上,然后把钱递给父亲说:“爷,肉和鱼呢,大哥每年都有人送,我就不买了。给你点钱,你和俺娘想吃什么,就自己买什么吧。”

曹老爷子连忙推辞道:“东西我收下了,钱你还是留着吧。你家孩子多,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呢。”

曹永民诚恳地说:“爷,俺家今年比往年,稍微宽裕些了,这钱你就拿着吧。”

曹永梅冷不丁地说:“三哥,你家可不是稍稍宽裕,是非常有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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