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一处崖壁下。
密密麻麻的树林,绿荫盖顶,连成一片绿色天空俯瞰大地,大风拂过,犹如碧波荡漾,翻起层层叠叠的涟漪。顺风而望,一块断崖石块不和谐地斜插在绿色海洋当中,如劈风斩浪的巨型礁石,岿然耸立。如果站在当空俯视的话,就会发现这块断崖石块断层表面凹凸不平,有棱有刺,极度不规则,并且在其周围的表面上偶有被烧焦的痕迹,一块块地有些发暗,在石块整体的色调中有些突兀。
而在断崖石块不远处,悬崖底部的森林之下,一个白色的身影盘坐在地,如入定老僧,虽然紧闭双眸,可手中的枯树枝却在不停地在地上游走,留下或数字或图案的标志,以一定的规律不断毁去组合。仔细一看,发现这个身穿白色袍衣的少年,竟是之前离开学院的叶宿。
此刻的他嘴中念念有词,搭配着手执枯树枝在地上写的规律字和图案重组的草草阵法雏形,像是在推算什么东西。“19”数字刚刚完笔,叶宿似是感应到什么,细若蚊呐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眸猛然睁开,扭头看向前面的某个方向。那里,金色的阳光被离奇地扭曲断层,像是放进盛满水的水杯中的一根筷子发生了折射,可落在地上的阳光却和从树叶缝隙里透出的阳光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而中间却诡异地偏折。但一切没有结束,偏折的阳光慢慢向下弯曲,弯到了一定的临界点,终于无法维持细条的形状,崩散成点点滴滴的金色光芒,随意镶在扭曲的空气漩涡之中,如流沙般徐徐流动,隐约间还能看到在其中闪现的洞府容貌。
“呼——终于找到了,看来这就是周天府的入口了。”说话间,叶宿起身站起,来到了扭曲的这处空间面前,略微弯曲的手掌抬起,豁然张开,试探性地触摸那处漩涡流沙般的空间。这一触,像是打开了抽风机的开关,一股强大的吸扯力喷涌而出,缚住叶宿全身令其不得动弹。紧接着,叶宿的身体也如之前扭曲的阳光,盘曲成蟒蛇般柔软的姿势,像一缕细流抽入到漩涡之中,眨眼间便消失了身形。伴随着叶宿的吸入,这片阳光碎片组成的漩涡空间缓缓复原,直至平静,与之前别无他样。
身为当事人的叶宿却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只是觉得一阵风刮过脸庞,吹的不禁闭上了双眼。等再次睁开的时候,叶宿发现自己已不在树林当中,眼前一片陌生的场景。
土色的地面自脚下延展,深入前方,周围黑暗作为背景,犹如深陷夜幕之下,看不到除自己脚下一方土地之外的东西,或者与黑暗融为一体,分不出彼此。见所未见的场景,让叶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周天府,这里和之前所见完全不一样。
“还不错,找到了周天府的入口,看来你还懂一些阵法算数。”就在叶宿疑惑不已之时,周天的声音很是恰当地解除了叶宿的怀疑,肯定此处所在正是周天府。
叶宿听着胸口传出的声音,感觉有些怪怪的,但也没有说什么,应道:“嗯,略懂一些,这是我爷爷教我的。防止在丛林里打猎过程中误入阵法导致被困或是死亡,一种保命的本事罢了。”“哦?”叶宿胸口一亮,周天的影像如袅袅炊烟绕过叶宿的脖子,转了一个来回,飘在叶宿身旁,眼神饶有兴趣地盯着叶宿,表情思索的样子。
感受着周天**裸的目光,叶宿浑身有些不舒服,回头抗议道:“你能不能不老是用这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看的我浑身不舒服,有什么可看的?”
收回目光,周天似笑非笑道:“没什么,觉得你很有趣。”
叶宿不做声,无视周天的表现,快步朝前走去。沿着土黄色的路,叶宿不停地行走着,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黑暗,处在两边浓郁幽冥的夹缝之中,无法判断自己行走的长远。单调的徒步漫行,无聊地让叶宿无法忍受,扭头瞥了一眼像鬼魂似的飘荡在左右的周天,开口打破沉默:“我们之间不是有交易吗?有交易不应该快点进行吗?”
“对啊!”
“那你刚才为什么非得让我自己寻找洞府的入口,直接把我带进来不就行了吗?干嘛这么麻烦?”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你之前的表现让我很没有面子,凭什么你说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一切都随你的心意去转。我为什么非得听你的安排,你有没有资格这么任性。”
“所以呢?”听着周天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常态,语气有些不善,叶宿脚步一驻,问道,同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天。
“所以……你现在是有求于我,你不想放弃,所以你来到了这里,你做出了选择,而我……需要看看你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我要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入门测试,恭喜你,通过了。而接下来,你还要面临正式的三个测试。你也注意到这里和你之前进来的样子是不一样的。没错,因为这里,是你的试炼场,你要像游戏里一样,不断的闯关,直到你见到我的本尊,说明你成功了。这也意味着你有资格,去争取你的愿望。”周天双手抱胸,飘在半空中,以一种俯视的态度看着叶宿,宣布这里的一切。
叶宿紫黑色双眸对上周天的眼睛,看着对方至高掌权者的姿态,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清冷的声音从叶宿口中滑出,听的周天脸色一僵:“你心里不爽,是因为我差点没答应你,让你的小心脏悬空悬了一晚上,估计心里侥幸大于高兴吧。现在通过考验我来寻找存在感,这种自以为终于掌控别人的心理可是要不哩!”
话语结尾都冒出方言,叶宿不苟言笑的表情之下,恐怕是无穷的戏谑和耍笑。周天没有胡子都差点气的胡子倒竖起来,他哪看不出叶宿的心思,本打算吓唬一下叶宿找找心理安慰,没想到吓倒没吓住,自己还让调弄了。“哼!没错,我心里很不爽,你现在已经落在我手里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又能怎样?”周天情绪只出现了一瞬间的波澜,便迅速调整下来,毕竟也是老江湖了。
“我开个玩笑,现在我又能怎样,还不是乖乖听你安排。毕竟,你是主权方,你说的算。”叶宿知道周天心里没什么恶意,便给了对方台阶下,现在自己有求于对方,可不能凭一时意气来自毁前途,话语上便软了下来。
“这还差不多。”周天看叶宿很有眼力劲,心情也很舒缓,拂袖一摆,叶宿眼前无尽的黑暗被抬手之间驱散,露出真容。
土色小路不到五米处的前方,独立的走廊大厅坐落虚空,与地面齐平。简单的拱形门顶部半圆,由前后两根方柱构架,与雪白的墙壁搭配,组成中间两个大门齐平和旁边四个侧门重叠。柱根底部由黑色砖块堆砌,与上面与墙同色的柱身反差互衬,朴素不妖。大厅地面虽与小路颜色相近,但质地却天壤之别,古木秋色的地板稍加沧桑的棕色气息粉饰,石砖的成地却似木板的样式。
简单掠过眼前的建筑,叶宿心中惊叹之余,对周天的行为有些吐槽,估计自己如果不服软,可能得走得累瘫在地也不一定能走出土路,找到终点。“小心眼的大叔!”叶宿偷偷在心里给周天安了这样一个标签。
周天自然不知道叶宿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过多一些整叶宿的手段罢了。反正不让自己吃亏才是王道。周天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不住地点头肯定,垂在身侧的手移到下巴处,八字型手势托住下巴,拇指抵腮不动,食指来回磨磋皮肤。
“准备好了吗?小宿?”
“嗯?”叶宿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周天为什么这么问,后来一想周天之前说的话,反过劲来,明白他说的考验要来了,连答道:“准备好了,赶紧开始吧,我想早点结束。”
“嗯,很好,不过,在进行试炼之前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你身上这个小东西得和你分开一段时间,它可是会破坏你的试炼。”话毕,周天虚空一指,啾月一下子从叶宿身上弹出,紧随其后就是被一个透明的小球罩住了,移到了自己身前漂浮在空中,任凭啾月如何挣扎也逃不出那个小球,只能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叶宿,乞求可以重获自由。
叶宿虽然对周天的做法极不情愿,但他通过与周天的接触,知道周天是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所以他只能用眼神来安慰啾月那受伤的小心灵。
“这是你的第一场试炼,关于其中细节我不能多说,你只需要知道自己不能太过相信自己的战斗习惯,学会在战斗中创新。至于,试炼要求,很简单,打败你的敌人。”周天简单地介绍了试炼要求,表情一改以往,有些凝重。
“嗯,我知道了,开始吧。”叶宿一脸淡漠地闭上了眼睛,冰蓝色天服应声披在了叶宿身上,全身的气场调至巅峰状态。然后,亮起紫黑色的双瞳,大步走向了眼前的建筑。
“等会儿……”
……叶宿被一股强力直接踹进了类似于空间门的传送通道,当叶宿稳住身形时,才发现面前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黑乎乎的,不过这个庞然大物背后的一条挂满刀锋的龙尾却使得叶宿眼球微缩,咬牙道:“灭……灭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