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沈沧行捐助的公益运动场正式完工,东阳政府为了宣传,打算搞个小型的开幕仪式,沈沧行作为重要嘉宾出席剪彩。
江落苏早就听说公益运动场的事儿,只是没关注过具体位置,今天来了才知道,竟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电动车七拐八弯,差点绕出东阳。她搞不懂沈沧行的选址是怎么定的,猜测他极有可能只是出了钱,其他就一概不关他的事了。
运动场四周被围墙包围,进去一看,嚯,场地还真不小。露天的位置画了跑道,装上了篮球框,场上有两队人马正在进行篮球比赛,不远处还搭了个喜庆的大舞台,应该就是一会上台剪彩用的。
江落苏走过去找个位置坐下,正准备打电话给沈沧行,就看见那位正被一帮人围着,有说有笑地走过来。路还远,她便翘起二郎腿欣赏,看沈沧行出众的衣品和不凡的气质,也看他走路时挺直的脊背和稳健的步伐,在阳春四月的大白天里犯起了花痴。
沈沧行好像发现了她,脚步稍急,江落苏便向他迎面而去,俩人时隔一个礼拜才见面,眼神一撞上就是火花带闪电,旁边的人不用问也知道江落苏是谁了,纷纷上前来问候。沈沧行把她介绍给同行的人,江落苏这才知掉进官堆里了,几乎每个人都是记主任,她分不清,只能大大方方地笑,反正不会出错。
沾沈沧行的光,江落苏被安排在第一排,坐在沈沧行隔壁。台上主持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念词,台下他们两人在交头接耳。
“你什么时候上台?”
沈沧行笑答:“快结束的时候。”
江落苏啊一声,问:“那要多久?”
沈沧行道:“全程一个小时,还要等那边的篮球赛出结果,顺便给他们颁奖。”
有领导上台发言,对运动场的概况做了简介,江落苏这才明白来时产生关于选址的疑问,原来是故意为之。此运动场是专为外来务工人员建的,所以建在民租房集中的区域,偏离镇中心是因为这里房租便宜,住在这儿的大多是为了节省房租的外地人,他们白天为东阳的发展辛苦建设,下了班以后理应有一个放松身心的好去处。
江落苏听完,更觉身边的人了不起,他早已脱离底层,却时刻能体会到底层的不易,手握巨大的财富,却舍得将它们贡献出来造福群众。他才四十岁不到,竟有如此强烈的社会责任感,这样的男人,怎能不让她着迷?
剪彩仪式结束,政府的人在农庄定了简餐,请沈沧行过去,江落苏向沈沧行辞别,说自己没跟那么多当官的一起吃过饭,就她风风火火的性格,万一席间说错话办错事,搞不好要惹下麻烦。
沈沧行不让她走,“这顿饭大有益处,你确定不吃?”
江落苏想起当年看过的新闻,以为他们是要聚在一起吃野生动物,毕竟很多有钱有权的人就好这口,她赶紧摇头拒绝,心说沈沧行怎么也会有这种癖好?她不支持,但阻拦显得太矫情,于是要走的心情更加剧烈。
沈沧行这才透露:“真的不去吗?除了刚刚那些人外,我还特意叫了工商局和环保局的领导,准备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
江落苏差点恨死自己的想象力,幸好她没蠢到直接劝沈沧行别与他们为伍。她心里大受感动,明白沈沧行这是在用自己的人脉来帮她铺路,办厂子在地方行政队伍中有无熟人,那差别大了去了。她还记得当初胡岩为了搭上消防的人,耗心耗力,最后也只认识了一个职位不高的小人物,就这他已经心满意足,毕竟之后每次的消防检查都有人提前通知,他次次都能做好充分准备。
这顿饭和江落苏想象的不一样,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推杯换盏,满桌子姚城家常菜,大家围着圆桌而坐,酒杯里都装的都是椰子汁。席间,话题聊到了东阳的发展,其中涉及最多的是制造业,沈沧行提议,政府或许可以在东阳再规划一个创业园,引进新鲜的年轻的企业进入东阳,土地局的那位领导也认为这个提议甚佳,并表示回去以后尽快上会,看看上级是什么意见。
一小时后散席。江落苏走出农庄,手机里又多了五个新联系人,个个都大有用处。她坐上沈沧行的车,一路忐忑不安,只因理想和现实背道而驰。理想中,她不愿意依靠沈沧行半点,只想凭着自己一砖一瓦地积累,可现实呢?她为自己之前的叫嚣感到羞愧难当,顿时心情也不怎么明媚了。
沈沧行察觉到不对劲,他有必要纠正江落苏的错误思路,“听我一句劝,办企业的人不能太清高。你想啊,如果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我只是你认识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熟人,有我这样的人脉你要不要去利用?但凡你有点上进心,肯定会想方设法和我拉拢关系,除非侬是猪头三,那当我没说。”
“你说谁是猪头三?”
沈沧行笑道:“谁因此闷闷不乐,谁就是。”
江落苏的烦闷在笑声中化解,车子在东阳的道路上缓缓行驶,穿过翠绿欲滴的春色,江落苏在春风里如痴如醉,关于青春厨卫的未来,也关于她和沈沧行的未来,一切美好的如这个春天一般,生机蓬勃。
这两人谈恋爱与其他人不同,谁也不黏糊谁,大好的春光,两人不约而同提出去江边垂钓。沈沧行得意自己从德国精心挑选的鱼竿终于派上用场,两人就这么静坐了一下午,和第一次在江边偶遇时一样,盯着彼此的鱼钩暗自较劲。江落苏誓要保持战绩,沈沧行决心一雪前耻,谁也不敢松懈半分。
到了傍晚天色渐黑,江落苏饿了,提出收竿去吃面,这场“对决”才就此中断。回去的路上,沈沧行十分绅士地来帮江落苏提钓桶,江落苏交给他后一身轻松,迎着夕阳哼着歌轻快地往前走,走到停车的位置,却迟迟未见沈沧行跟上,她回过头来看,身后的一幕让她啼笑皆非。
“一条,两条,三条”沈总正一本正经地在数她桶里的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