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什么人?
武藏完全不清楚那三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过武藏心中做好了随时对抗威胁生命的敌人的准备。
杀伐无序这种乱世的遗风现在依然存在。在曾经的充盈着阴谋与间谍的乱世中生存的人们被社会环境磨炼得是那样疑神疑鬼,甚至连枕边的妻子都不相信,骨肉亲情也**然无存。如今,这种歪风依然存在。
难道——
至今为止,被武藏手刃的人,还有因为他在社会上败北的人不计其数。再加上那些败者的亲属,数量甚是庞大。
不管是不是正当比试,不管武藏是不是占着理,总有败者将武藏视作仇敌。比如说又八的母亲便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在这样的形势下,有志于这条路的人随时都可能遭遇到生命危险。危险和敌人是挥之不去的,就算去修行,危险的地位也稳如磐石,敌人也会层出不穷。
将睡梦时的危险视作一种磨炼,将不断威胁自己生命的敌人视作老师,当剑之道最终能够帮助你永久地安身立命、保家卫国、拥有菩提一般的心境时,你便可以尝到永恒的喜悦。可是在此之前有一段艰辛无比的道路要走,还要承受时不时袭来的疲惫、虚无、无为等种种束缚。突然发现弯着身子的敌人的身影向这边走来了。
矢作桥的桥身处——
武藏原本屈身静观,一瞬间感觉自己平日里的怠惰、迷惘全都顺毛孔蒸发出去了。
是一种**裸地暴露在危险前的凛然感使然。
“……咦?”
武藏想靠近敌人,确认一下他们到底是谁。那边的影子见没有找到想象中的武藏的尸体,开始向能藏身的暗处张望过来。
望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武藏的心中依旧感到疑惑。那行动非常敏捷,一身黑衣打扮,佩带腰刀、鞋袜轻便利落的浮游之徒并不像是普通的民间武士。
这一带的藩士有冈崎的本多家、名古屋的德川家,从这方面看,应该不存在什么危险因素。真是奇怪,可能是认错人了。
不,如果说认错人了的话,那时常在露地口和竹林中窥看的到底是谁呢,就连隔壁的夫妻二人都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看来他们应该是知道自己就是武藏的,之前只不过是在寻找时机而已。
“哈哈……桥的那边还有同伴。”
武藏望过去,躲在那边暗处的三个人,在那里重新装好火绳,向河的对岸挥舞起火绳来。
二
那边竟然也有装备整齐的同伙,看来这些敌人还真是准备周全。
他们一定是摩拳擦掌,决心就在今晚干掉他。
武藏往返于八帖寺要经常通过这座桥,这些敌人定是掌握了这一点,充分了解了桥这里的地形特点,准备好了武器。
武藏依旧静静躲在桥身处。
他知道,若是贸然跳出去,子弹定会飞过来。撇开敌人跑上桥,也跑不出子弹带来的危险。可是,一直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那对岸的同伙也在用火绳向这边的敌人发送着信号,事态早晚会对他不利。
就在这危急时刻,武藏想出了应对方法。不依赖兵法,所有的理论系统只成立于平时,到了真正的关键时刻,瞬间的决断通常是最起作用的,一板一眼的理论往往会掣肘,“直觉”最重要。
不可否认,平常的理论为“直觉”提供了纤维,可是当事态紧急的时候,我们没有时间去理性思考,延误了时机,等待的就只有失败。
虽然“直觉”无知的动物也有,可是我们不要把这种“直觉”同无知的天然感官反射混淆在一起。只有经过了智能等各方面训练的人,才能超越理论,达到研习理论的终极目的,在瞬间爆发出正确的直觉判断。
特别是在剑术上。
在武藏现在所处的这种情景下。
武藏屈身向敌方大声喊道:“你们即使潜伏起来,我也能看见火绳。没有用的。若是找我武藏有事的话,请过来吧。我武藏在这里。”
川风猛烈地刮着,让人怀疑声音是否能够顺利传到,不多时,第二声枪响和飞奔而来的子弹验证了他们确实听到了。
武藏在喊完话后便换了个地方。沿桥身移动了九尺左右,在与子弹擦肩而过的同时,他向敌人隐藏的地方跃去。
那三个敌人还没来得及上第二发子弹,用火绳点弹药,便见武藏挥舞着刀,跳了起来,他们非常惊慌。
“呀——”
“啊——”
这三个人若是及时反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合作好。
武藏朝这三个人劈来,大刀正中中间迎着刀锋的人。紧接着武藏用左手上的腰刀向左侧的人一个横砍。
另外一个人扭头就跑,由于太惊慌了,他像瞎子一样撞到了桥栏杆上,就像要将桥吃掉一样,然后正一正方向,继续向前没命地跑。
三
武藏沿着栏杆用平常的步子前行,没再感觉到有什么动静。
走了几步,武藏像是在等该来的敌人一般停住了脚步,依旧没有再发生什么。
回到家后,武藏便睡下了。
第二天,他又作为无可先生坐在小桌前领着一群孩子习字。
“有人在吗——”
来了两个侍卫,站在廊檐处向里面张望。因为狭窄的房门口处堆满了孩子的鞋子,所以他们绕过房门口,来到后窗处。
“无可先生在吗?在下是本多家的家臣,奉命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