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陈宣的跟班,蓬头垢面是不可能的,他非常注重自己和身边的人的仪容仪表,所以让陈十西先带阿雅去理发刮面,自己则回润祥等他们。
可今天润祥有点不对劲,陈宣远远就看到门口围了一大堆人。开始他并没有注意,还以为那些是等着进店选购的顾客。及至走近才发现,自己的店内一个顾客也没有,只有五个穿着黑色对襟纱绸衫,扎着裤管的纱绸长裤,粗黑的辫子盘在头顶的青年男子,正簇拥着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在跟吴会计谈着什么。
他这才知道原来围在店门口的人是在看热闹,他们慑于里面六个人的威势,都不敢进去购物。
看到这些人的装扮,陈宣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社团的人,他预感这次事情可能有点大了。
不过陈宣并没有退缩,这是他的店,自己绝不能袖手旁观。
他推开围观的群众,步伐坚定地走进店内。
“三少爷来了。”阿来看到陈宣进来,感觉有了主心骨,连忙大声地喊了一句。
被簇拥着的中年男人转身看到陈宣,本来紧绷着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丝笑容,向他拱了拱手然后问道:“你就是这里的掌柜?”
陈宣连忙拱手还礼并说道:“对,在下姓陈,这里的掌柜。请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在下红门帮西郊的巡山,外号老贵,这几个是我的小弟。来呀,兄弟们向陈掌柜问好。”
老贵说完一招手,几个面相凶恶的青年便一起向着陈宣抱拳,并大声说了一句‘陈掌柜好。’
陈宣是没想到清代连混社团的都如此讲礼貌,不过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先礼后兵,虽然有礼貌,但等下该干嘛还是会干嘛,要收的钱一分不会少要,敢不给照样被狠揍。
“兄弟们好。”陈宣不动声色,抱拳还礼。
“来呀贵哥,店里刚到了点陈年普洱,我们到里面尝尝?”还完礼,陈宣马上邀请老贵到后面品茶,免得这几尊恶鬼在这里妨碍伙计们做生意。
谁知道老贵却摇着头说:“谢了陈掌柜,我们粗人,喝惯冻井水。我们做完正经事马上就走,不妨碍陈掌柜做生意了。”
“好的,贵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能办到的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做。”陈宣微笑着说道。
“肯定能办到。今天要交月银了,拿了我们马上就走。”老贵也笑着说道,不过眼神却开始变得狠厉起来。
陈宣清楚,老贵口中所谓的月银,也就是这些烂鬼每月都要收的保护费。按道理每月固定收取的,没特别的话派一个小喽啰来就可以了,用得着一个巡山的带着五个打手亲自上门?其中必定有鬼?
“吴会计?”陈宣没理老贵,而是叫了一声吴会计。
“三少爷,月银以前是一两银子,我们每月都准时缴纳。可今天贵哥他们却要加价,每月变成了十两银子,数额太大了,我们做不了主!”吴会计马上向陈宣报告。
这下可把陈宣震惊到了,这哪是收保护费啊,分明是来抢钱啊!
“贵哥,这好像不合规矩啊?”陈宣马上正色地问老贵。
“嘿嘿,陈掌柜的,哪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你们生意好了,自然就要多交点,总不能你吃饭我喝粥吧?”老贵也是收起了刚才虚伪的笑容,狠狠地说道。
“能不能通融一下,要不我们多交一倍,二两银子一个月,就算是交个朋友吧。”
陈宣知道跟这些烂鬼硬刚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作出了让步,把月银数目首接增加了一倍。
可惜这些烂鬼最喜欢干的就是欺软怕硬的勾当,老贵看到陈宣主动让步,语气反而变得更加凶狠,高声说道:“我们不是菜市场卖菜的,价钱没商量。今天你要是不给这十两银子,就休想开店了!”
陈宣绝不是一个怕事之人,他见自己主动作出让步,对方却视而不见,这分明就是收了别人的钱,故意来捣乱的。于是他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把心一横,决意要跟老贵干到底。
“贵哥,既然没得谈,那我们二两银子也省下了,以后这个店铺,一分钱月银也不缴,除非把你们巡风的找来跟我谈。”陈宣强硬地回应道。
看到平日里温儒雅的三少爷突然发狠,强硬回怼这些烂鬼,店里的伙计精神上受到鼓舞,黑牛第一个就站了出来,撸起袖子,挺着高大的身躯站在陈宣身旁,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样子。其他伙计也是怒目而视,没有一点退缩的架势。
“哈哈,就你们几个人还能蹦出个屁来?兄弟们,亮家伙,把这店给我拆了。”
老贵对于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敢于反抗虽然感觉意外,但此时外面几十双眼睛在看着,如果现在不给点颜色这些人看看,以后自己就很难在恩宁市集立足。所以他右手举起,招呼身后的五个打手开干。
五名打手听到老大招呼,马上从身上抽出短棍,扑向店里的几个人。店里的伙计在陈宣的带领下,一步也没有后退,连吴会计这个迂腐的夫子也加入到战团,两帮人就在店里兵兵邦邦地打了起来。
可惜业余终究还是打不过专业的,黑牛虽然壮硕,只是空
有一番蛮力不会用,在两个烂鬼的夹攻下,最先被打倒的反而是他。陈宣和其他伙计坚持了一会儿后,始终不敌三个拿着短棍的烂鬼,很快也被打倒在地。
看到店里的人全被自己的手下打得鼻肿面青倒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抵抗力,老贵才越过众人,走到陈宣面前,得意地笑着说道:“陈掌柜的,有种。老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长衫掌柜敢出手跟我们打架,佩服。既然你这么勇敢,以后你们的月银就升到二十两,不缴我就天天派人来替你看店,我看有谁还敢进来买东西。”
陈宣此时己经被打得半边脸都高肿了起来,不过他知道现在要是服输,那这店以后就别想再经营下去,于是咬了咬牙说道:“老贵,有本事今天你杀了我,否则我花光身家,也要买起你。你好好想想那只手没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