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千秋心情郁闷,索性出了军营,在大街上溜达,排遣心里的苦痛。王霸的无心之言,犹如像一把刀子,重新将他近乎痊愈的伤口割开。小郡主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
宁千秋来到一座酒楼,要了一坛酒,自顾喝起闷酒来,不知为何,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将小郡主忘记了,谁知,自己只是将她深藏在心底而已。想起与小郡主历经过的种种美好回忆,宁千秋越发心里隐隐作痛。就在宁千秋失魂落魄之际,却见陆昭不请自来,坐在了酒桌对面。
陆昭淡然道:“宁大人别来无恙,草民有一个不情之情,希望大人赏草民一壶酒。”
宁千秋微有醉意道:“陆兄,今日但请痛饮,我做东。”
陆昭不好意思道:“大人,草民并非来讨大人的酒喝,而是欠易之先生一壶酒。”
宁千秋笑道:“是不是易之先生责怪上次陆兄带我贸然拜访,易之先生生气,故意罚陆兄买一壶酒赔罪。”
“大人明鉴。确实是像大人所说的那样。草民身无分,老实说,已经在大人的军营门口候了三日了,估摸着大人招不到兵应该出来喝酒解闷。”
宁千秋奇怪道:“陆兄怎么知道我招不到兵?”
陆昭道:“大人心善,不强自抓丁,实乃为将之大忌,有道是慈不掌兵。草民看到大人贴出来的招兵告示,就断定大人招不到多少兵。”
“何以见得?”
“大人,请恕草民斗胆,这大宁国的田赋重乎?”
“很重,十税其六,几乎超出了百姓所承受之极限。说苛政猛于虎完全不为过。”
“草民也深有同感,大宁对百姓刻薄寡恩,大宁百姓又如何会替这种刻薄寡恩的王朝自愿卖命。这就是大人招不到兵员的结症。”
宁千秋叹息道:“若非陆兄提醒,我倒想不到其中的问题。来,陆兄,我敬你一杯。”
陆昭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宁千秋吩咐酒家上酒。“今日再遇陆兄,也是你我兄弟有缘,来,不醉不归。”
陆昭也豪气干云道:“草民承蒙大人看得起,来,喝酒,我先干为敬。”
陆昭边喝酒,边道:“大人用不着为招不到兵心烦。草民有有一计,可助大人招兵。”
“陆兄说来听听。”“大人可知这马邑郡的的世家大族?”
“不知。”
“大人看来以后得留心了。马邑郡有名的世家大族粱氏,是与河东崔氏,蜀中王氏,关东卢氏齐名的四大氏族。大人只消跟马邑郡的世家粱氏攀上关系,何愁招不到兵?”
宁千秋不由“啊”了一声。“陆兄,受教了。”
陆昭笑道:“今儿大人请草民喝酒,权当是还大人的人情。草民告辞了。”
陆昭提着半坛酒离去。宁千秋望着陆昭的背影若有所思。 陆昭提着半坛酒,回到流民营,喜滋滋闯入胡易之的帐篷里,却见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儒生正穿针引线,小心翼翼地缝补着自己的袍子。
陆昭不由笑道:“易之先生倒是雅兴,做起女红来了,令陆昭真是佩服。”
胡易之白了一眼陆昭。“谁像你陆大侠,衣衫邋遢得就像叫花子,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陆昭笑道:“形象又不能填饱肚子,注意它有卵用。对了,易之先生,酒我可是给你搞来了,不止一壶酒,足足有半坛呢。”
胡易之头也不抬道:“只怕这酒掺了水不好喝?”
陆昭急道:“千真万确,是醉仙楼的七里香,我如何敢以掺水的水酒来蒙骗先生。”
胡易之冷冷道:“我不喝掺水的酒,你这半坛酒掺了别人的口水,要拿就拿整坛酒来。”
陆昭苦笑道:“易之先生可知这半坛酒得来多么不容易,我可是给人支了一个妙招换来的。”
胡易之冷冷道:“陆大侠不说我也知道,你给人支的是昏招,只会害他。”
陆昭奇怪道:“何以见得?”
胡易之冷冷道:“那人招不到兵,定然去醉仙楼喝酒消愁,你陆大侠上去讨酒喝,怕欠人情,给那人支招,让他给马邑郡的世家粱氏攀上关系,不知我猜得如何?”
陆昭苦笑道:“易之先生猜得不错,可怎么会是昏招呢?那人只消跟世家梁氏攀上关系,以世家粱氏在马邑郡的实力,何愁招不到兵。”
胡易之依旧冷冷道:“陆大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且问你,马邑郡世家梁氏在朝廷里做高官的是谁?”
陆昭摇摇头。
“我告诉是,是吏部尚梁温。”
“是又如何?”
“陆大侠啊陆大侠,你倒是问得轻巧。那吏部尚粱温的立场可是摇摆不定,还没有在太子和楚王之间站队。听说楚王跟他结成儿女亲家,粱温一直拖着,就是没有让儿子给楚王的女儿成婚。”
“这又如何?”
“陆大侠还看不明白,粱温这是两头押宝。只怕已经跟太子的那帮人有了联系了。像这种左右逢源的人最为可怕,一旦那人给马邑郡的世家粱氏攀上关系,指不定被人卖了,都还在帮人数钱,你说你支的是不是昏招?”
陆昭“啊”的一声,转身就走。
“站住,陆大侠现在去告知那人岂不是有画蛇添足之举。”
“也罢,且静观其变,看那人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