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宁千秋短暂醒过来一次,又很快睡去。沈采薇出去了,有十几个重伤员需要她亲自处理。此次夺取青江县城并没有意料到破虏营的将士会如此伤亡惨重。如果按照易之先生的锦囊妙计,应该是没有什么伤亡的。所以,并没有配备随军的救护营的人员。整个青山县城,除了找到那个老郎中兽医帮着处理伤员们的伤口外,轻伤者都是自己包扎伤口。所幸,将士们随身都配备有急救包。这也是从现代人穿越过来的宁千秋想出来的。急救包里有布条和治疗创伤的药粉。
这一次破虏营夺取青江县城可谓是历经了惨烈的浴血奋战。轻伤者近四千人,重伤者有一千多。忙得老郎中喘不过气来。好在沈采薇及时出现,现场示范,教给那些照顾伤员的军卒如何换药包扎之类的救护常识。才让老郎中喘了口气。
一忙忙到夜深,沈采薇匆匆吃了一点东西,回到宁千秋那里。只见宁千秋依旧昏迷不醒,摸了摸额头,有些滚烫。沈采薇顾不得疲惫不堪,再次熬制药水,将宁千秋的身子擦拭了一遍。所幸,天明时分,宁千秋额头的滚烫终于退了。沈采薇这才伏在床边,沉沉睡去。
宁千秋再一次醒过来,嘴里嗫嚅着:
“水——水——水——”
将才睡过去不久的沈采薇惊醒。沈采薇取来水,小心地用调羹一勺一勺喂进宁千秋的嘴里。
宁千秋喝了半碗水,有了些许精神。虚弱地问道:“杨嫂,你……怎么来了。”
沈采薇道:“是陆大侠派人接我过来的。?”
宁千秋声音很轻:“阿卓……阿卓……怎么没有来?”
“胡人大军围困了褚山郡,陆大侠派去褚山郡的那位大侠只能保护一个人杀出胡人的大营。”
“要是阿卓来了就好了。”
沈采薇有些哀伤。那个番人公主真的那么令宁秀才念念不忘吗?接着沈采薇就听见宁千秋轻声道:“杨嫂,你还未与杨哥圆房,来照顾我有些对不起杨哥。”
沈采薇恍然大悟,想来宁秀才应该醒来过,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觉得让自己这种还是黄花闺女的女人照顾他极为不方便,那个番人公主是宁秀才的女人,照顾他十分方便的。
沈采薇小声道:“宁秀才,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比你大两岁,你就是我的弟弟而已。”
宁千秋声音虚弱道:“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我现在这个样子,让你来照顾我,觉得心里很不安。”
沈采薇宽慰道:“宁秀才,别想那么多,你现在是一个重伤员,谁照顾你都是一样。”
“不一样,要不让陆兄派一个兄弟来照顾我吧!”
沈采薇有些愠怒:“宁秀才,你这人怎么一根筋,你不就是一个爷们吗,光着身子害什么羞?再说,让陆大侠派人来,毛手毛脚的,换药弄裂了你的伤口怎么办?” 宁千秋终于忍不住道:“杨嫂,我憋得慌,想尿尿,让陆兄派一个人进来吧!”
沈采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宁秀才跟自己磨叽了半天,原来是想尿尿,觉得会让自己难为情。不就是男人想撒尿的事儿吗?
沈采薇从床下拧出一个夜壶来,微微闭着眼睛,将夜壶套了进去。就听得“簌簌簌”的撒尿声。宁千秋终于如释重负。倒是让沈采薇听着“簌簌簌”的撒尿声,心里“砰砰砰”乱跳。
接下来的两天,宁千秋再没有提换人照顾的事,大慨是两人之间最尴尬的事情都面对过了,沈采薇照顾得确实是无微不至。当宁千秋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时,两人说起话来也就并不觉得再尴尬。
“杨嫂,我这伤大慨多久能痊愈?”
“最快都要一两个月?”
“这么久?不知褚山郡现在怎样了?”
“放心吧!有易之先生在,褚山郡丢不了。”
“这次没有依着易之先生的锦囊妙计,水淹青江县城,死了四千多兄弟,现在看来陆兄骂得不错,我就是妇人之仁。那些兄弟们都是因为我的妇人之仁给害死的。我愧对留在大山里的他们的那些亲人。”
“宁秀才,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你不必太自责。”
“我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不该答应送小郡主去京都,那样的话,我就不会阴差阳错在马邑郡从军,仓爷就就不会因为加入破虏营而战死,还有那些兄弟们更不会战死的。”
沈采薇柔声安慰道:“爹爹死得其所,马革裹尸也许是他的愿望。至于那些战死的兄弟,他们确实是为了宁秀才你而死的,所以,你以后做了更大的官,记得善待褚山郡的百姓。他们在九泉之下会感激你的。”
沈采薇的话让宁千秋有些动容。善待褚山郡的百姓。他更想有一天自己发达了,能善待天下的百姓,让他们吃得饱,穿的暖,生活在一个太平世道。
沈采薇见宁千秋不说话,轻声道:“宁秀才,为了不让水淹青山县城对面的那些未熟的粮食,战死了四千多兄弟,将来为了天下百姓能过安稳日子,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将士。”
宁千秋叹道:“可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更别提更朝换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沈采薇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所以,那些兄弟们的战死,也是他们的命。”
宁千秋陷入沉思中,自己才不会相信什么命,哪怕自己的命注定不好,也要与天争命,活出不一样的命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