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上百只木筏顺着青江上游顺流而下,木筏上密密麻麻,站立着草人,冷不丁远远望去,就跟真人差不多。驾驶着木筏的军卒,娴熟地操控着木筏,险滩处江流湍急,一旦操控不当,木筏会撞开散架。宁千秋目送着木筏顺流远去。指挥着将士准备放下一批木筏。眼见夜色越来越暗,五月初几头的夜晚,月亮时有时无。有道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对破虏营的将士们来说,今夜确实是一个好天气。月黑夜昏,随着夜色降临,天地之间一片黯淡无光。
青江县城的江面上,忽然之间金鼓齐鸣,喊声声震天。城门口水寨上的胡人不由一激灵,瞭望台上的有人大声吼着:“敌袭,宁军从青江上游乘木筏攻打青江县城来了。”
整个水寨上顿时混乱起来。提刀的,拿弓箭的胡人匆匆蹬上水寨上的箭楼,往着越来越逼近的木筏就是一轮疾射。木筏的草人上,顿时插满了箭矢,随着木筏一侧的箭矢越插越多,木筏开始向一侧倾斜,操控木筏的军卒来不及掉头,一只木筏上的草人就整个翻到在了江水里。
随着越来越多的木筏草人侧翻进江里,瞭望塔上的胡人发现不对劲。大声吼道:“快,快射火箭,看清楚木筏上的宁军再射。”
水寨箭楼上的胡人立即将火箭射出去,很快木筏上起熊熊大火。慌得操控木筏的军卒赶紧跳入江中逃命。
“宁军的木筏上是草人。”
胡人大叫起来。
当第二批木筏顺流而下去不久,宁千秋就被江面上的大火所震惊。想不到,胡人这么快就识破了草人之计。看来还是自己大意了,如今成了骑虎难下之势,跟陆昭约定的攻城时间可能不能同步了。
宁千秋立即调整部署,一只扎满草人的木筏,并排一支破虏营的将士,给胡人来一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到了青江县城外的江面上,只管冲胡人射箭,再向下游靠岸,赶到上游汇合,让胡人惊恐,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宁军攻城。
箭楼上的胡人这次大意了,让木筏靠近,还以为是草人,却被一波疾射射杀了上百人。才反应过来,组织反击。不曾想被木筏上的宁军抢入水寨,一时间,青江县城外的水寨里,宁军追着胡人砍,胡人朝着宁军射。血水和尸体顺着江流而下,将江水的水面染红。
随着越来越多的宁军杀入水寨,青江县城里的胡人忽然城门打开,一队队胡人嗷嗷嗷叫着冲杀向水寨增援。顿时,水寨成为了争夺青江县城的主战场。宁军、胡人杀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
青江县城外面的水寨太狭窄,不适合大兵团作战,不管是胡人还是宁军,全都成为了添油战术,双方皆是死伤惨重。却没有任何一方退兵。宁千秋沿江而下,乘坐着木筏逼近水寨,只见水寨上两军绕着水寨在逐层厮杀。宁千秋跳上水寨,大喝一声:“杀出一条血路,趁乱抢关。” 数十个破虏营将士发起冲锋,有宁军战死,立马有宁军从后面补上,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刺向水寨后的城门。
城楼上的胡人惊恐道:“快吊起城门,宁军杀进来了。”
可那个示警的胡人随即就被宁千秋射杀。宁千秋身先士卒,不顾性命地与胡人厮杀在一起。很快就冲进了水寨后面的城门处。
宁千秋大喊道:“守住吊桥。”无数宁军奋不顾身地冲杀过去,将涌出城的胡人挡住。血战继续,死人越来越多,遍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宁军悍不畏死,胡人更是誓死不退。城门口成为了修罗场,血顺着吊桥流入水寨下面的青江里,青江变成了一条红江。
宁千秋浑身是血,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处伤,他俊朗的面目因为血染变得狰狞,使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嗜血的魔鬼。他机械地举着刀砍杀,踏着同袍的尸体,踩着胡人的头颅。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就在这时,副将一把将他扶住,然后替他挡住了胡人从后面劈来的致命一刀。宁千秋目眦尽裂,一刀将偷袭胡人的脑袋砍下来,胡人的脑袋顺着吊桥滚落到水寨下面的尸体堆中。
“杀——”
宁千秋大吼着,副将的死再一次迸发出滔天的战意。他双手握紧大刀,全然漠视冲杀过来的胡人。他就像劈柴一般,将冲过来的胡人一个个劈成四肢不全的残尸。
一只狼牙箭射入他的肩窝处,他的身体再一次摇晃了一下。一刀劈断箭杆,咬着舌头,使自己不会因为疼痛的晕眩而倒下。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青江县城里火光冲天,,冲杀出来的胡人向城里面败退回去。宁千秋知道,陆昭率领的本部人马已经从青江县的后面攻入城里了。他艰难地举起手里的大刀,作了一个向前冲杀的姿势,然后一个踉跄,扑倒在吊桥上,昏迷了过去。
恍惚间宁千秋又开始做梦了,再一次见到了轮回司的死胖子。不过死胖子并没有鸟他。让他很生气。然后,就觉得一阵锥心的疼痛,痛醒了过来。只见陆昭站在自己的面前,手里拿着从自己身上拔出的箭头。
陆昭见宁千秋醒过来,颤声道:“宁大人,你终于醒了。”
宁千秋艰难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昏迷不醒。宁大人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刀伤八处,且全都入骨,箭伤五处,庆幸的是都并没有伤及到要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