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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业扩医馆

袁子衿拆线,按他自己的话说,求姜小娘子手起刀落,即便舍生取义,也求杀身成仁。 姜南笑着让他把心揣怀里,不会舍生取义,更不会杀身成仁。 奉完茶饮子,姜南便开始做拆线准备。剪刀、镊子用滚水烫上一遍再用烈酒清洗,棉花团浸泡在酒里备用。 医馆房内用苍术、艾叶、丁香等药熏烟进行空气消毒,这是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用于疫气流行时抑制或杀死空气中一些致病微生物的法子。 医馆每天进出人多且杂,都是携带各种病菌的,后世拆线要严格遵照无菌原则进行操作,眼下只能尽量做到无菌。 袁子衿见姜南在医馆如此大动干戈,不由打起了退堂鼓:“要不还是再等两日?” 姜南半唬人半严肃道:“袁郎君可知过晚拆线对身体有何损害?” 袁子衿摇头。 “到了该拆线的时候而没有拆,一则拆线容易形成疤痕,不过想必袁郎君不会在意这点疤痕。只怕皮肉在生长时,肌理包裹住缝线,到时候再要拔除,可就要遭老罪了。”姜南斜眼瞟他说道。 袁子衿蹙眉,手紧紧握住茶盏。姜南的遭老罪刚说出口,好似做了惊天决策般,重重把茶盏放到桌上,内心不安险些放偏掉到地上。 “那就今日拆线吧。”一副英勇就义的神色。 崔翊瞧着姜南连忽悠带认真还真就说动了袁子衿,嘴角不自觉翘起一抹笑,低头吹走茶饮子里的浮沫,抿了口茶。 “最好能屏气片刻,若是郎君想知道伤口愈合情况,直接问儿即可,万不可在拆线时探头去看,这样会干扰到整个拆线进度。” 袁子衿喉结上下翻动,点头。 用浸泡在酒里的棉花团擦拭伤口进行消毒,拿着镊子先拆胸前的缝线,拆线嘛总归还是会疼的,人一感觉疼痛便会深呼吸。后背受呼吸起伏影响更小,即使喘着粗气也能拆掉。 将缝线的线头提起,然后紧贴皮肤的表面将线头剪掉,镊子夹起缝线一端,迅速将缝线撤除体外。 袁子衿屏气脸涨得通红,拔线一瞬手掐着崔翊胳膊,崔翊拳头一紧,到底没有挣脱掉。 拆除最后一根线,牵拉线结出现阻力,姜南左右旋转,终是在袁子衿大呼疼之前拆除完成。 袁子衿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汗珠从脸颊滑落。姜南提议要不要一鼓作气,袁子衿闭眼捶着崔翊的腿点头。 后背肌肉纹理紧实,线拆并不顺利。为了转移袁子衿的注意力,姜南手里忙活不停,又想着应该说些什么。 “儿遇到过一位手掌被石头砸烂的郎君,刚来看诊的时候说一点都不疼,手掌已经木了。可等儿给他清创时,恨不得跪着叫儿姑婆。” “哦~这清创是何意?”崔翊问道。 “拿镊子把皮肉翻开用清水先冲洗,结果冲不干净,因为肉砸烂了,石头上有脏东西,与血肉黏在一起,七尺的大汉愣是哭的梨花带雨,求着停止清创。” “后来呢?”崔翊又问。 “喝了一碗麻沸散,然后接着拿小剪刀挑走砂砾,缝了两层十三针,养了十五天拆线。拆线真疼啊十指连心,线从肉里拉出来,儿都于心不忍。” 袁子衿抢着问:“那小娘子怎么不再给他一碗麻沸散,这硬拉岂不是活受罪。” 姜南解释:“这麻沸散是通过阻断脑中神经的传递,让整个大脑处于一种被抑制的状态,进而避免大脑痛觉和其他不适感觉的产生,而且这麻沸散会对肝脏和肾脏造成一定程度的毒理作用,需要严格把控用量。” 用棉花团又擦了一遍丝丝渗血的伤口,用纱布按压片刻不再出血,“好了,衫子可以穿上了。” 崔翊配合演完了戏,拉了拉耷拉在腰上的衫子给他穿好。 袁子衿倒觉得与胸前相比,后背拆线也没那么疼,真有七尺男儿在小娘子面前疼的哭耶喊娘?又突然想到自己让小娘子拔毒箭那晚,可不就是哭耶喊娘。 崔翊松了口气,揉揉自己被掐的小臂。袁子衿知道自己被耍了,也不生气,反而对崔翊笑道:“就该放松一些嘛,整天绷着脸哪有小娘子会喜欢。” 崔翊估计对自己生硬演技有点不好意思,没理袁子衿,径直扭头走到外面去了。 “小娘子的故事忒吓人了,知道的人理解你说的是病例,不知道还以为小娘子在讲传奇。” 姜南不禁嗤笑,暗想什么传奇是这个尺度?难道是《三国演义》,夏侯惇怒拔眼睛上的毒箭。 “袁郎君如今只等伤口慢慢恢复,三日内不要沾水,也不要对伤口进行搓揉。” 袁子衿点头答应,

姜南将旁边桌案上拆出来的线揉成一团,用纱布包住系紧,端着托盘也出去了。 送走崔都尉的马车,姜南扭了扭脖子回到铺子里,才瞄到崔都尉喝过茶盏边又多了一个金锞子,不是你们长安流通货币不是开元通宝,是金子吧。 再说自己这次又没要诊金,上次已经一次性收齐了呀。姜南把金锞子放到荷包里,茶盏收走洗净,心里默念下次见到崔都尉还是将钱还给他吧,怎么会有医生收诊金收的愧疚难安呢。 姜南苦夏,晚食没什么胃口,祖母让她去张娘子的店里买些卤子回来,槐叶冷淘就着卤羊肉把晚食糊弄糊弄算了。 姜南与做卤子的张娘子算是熟人,两人时常交流养生心得。张娘子见善和堂今日来了好几拨贵人,打趣:“阿姜这些时日生意红火,定是挣了不少,有没有打算盘个大些的铺子,你看我这铺面咋样。” 姜南没说可与不可,先笑问:“张娘子要换大铺子了?贺喜娘子。” 张二娘知道这姜小娘子是在委婉地问卖房缘由,便笑道:“二郎笔行生意被东市上刁家印刷看上,请二郎去管着纸张生意。这不前边笔行他舍不得关,找人照料着,便想着把这宅子卖了,去东市附近坊里买个近一点的屋舍住。” 姜南赶忙说:“恭喜,东市上李家与刁家可是包揽了长安城的印刷生意,娘子以后说出来做的是刁家生意,那是响当当的旗号。” 原来张二郎的笔行与张娘子是夫妻店,难怪张二郎有事没事总往门口晃,原来不是惦记自己这个老主顾,是来照看自家娘子的。姜南不禁暗叹幸好自己口风紧,这说出去忒丢人。 说到东市,张娘子也笑起来:“儿也着实喜欢,别的不说,皇城跟前,热闹。” 张二郎夫妇勤勤恳恳二十多年,也积攒了些钱财。被大雇主看上,与其住在这城乡交接的地儿,不如去东市闯出点名堂。能去东市是好事,姜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财务自由,想去哪置业便去哪里置业。 这些说完,便说卖屋的事。 张娘子索价八万钱,以这地段来说,还算公道。 姜南与张娘子交实底儿:“儿是有心买下娘子的屋,毕竟在这里住惯了,我这杂七乱八的摊子和药材,直接扩大店面也好。只是这卖屋置业的事,儿不好一人定夺,得与祖母商议,也怕买不起。” 张二娘知道她说‘买不起’恐怕只是谦虚,所虑还是前者,便点头道:“也好,我等着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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