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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厚恩

此处离西街不算近,需得赶着驴车才行。 直到宋忍冬去了后院驴棚,明琅仍站在原地没动,梨子见状笑着开口:“小师爹是不是不知道后门在哪?我带您去。” 明琅闻言微微颔首,并未开口反驳。 真是久违了的称呼。 前世出了那档子事后,梨子便再没这般称呼过他了,偶尔见面还会啐他一口。 缓缓抬脚朝后门走,明琅眼中情绪波涛翻涌。 他怎会不知道后门在哪呢?四安堂,再没人比他熟悉了。 前世宋忍冬去世后,他曾孤身一人在此住了八年。四安堂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曾见证过他的狼狈和满腔悔意。 而如今…… 宋忍冬动作快,两人到后门时她已套好了车,正神色淡淡地攥着套绳等他。 明琅立在原地遥遥望向她,心顿时便静了下来。 而如今,上天厚恩,叫他重来这么一回。 天地神佛见证,明琅此生只做两件事。 一为赎罪。 二为报恩。 好在城中道路平坦,宋忍冬驾车又稳,倒也不会叫明琅伤着的那条腿受太多罪。 明琅坐在她身后看着道路两旁的铺子,只觉恍如隔世。 不,就是隔世。 他三天前在城外荒山脚下醒来,和前世一样,被山贼抢了盘缠打晕后昏迷了一夜,醒过来时还昏昏沉沉。 明琅想到此忍不住去看前面的宋忍冬,也和前世一样,他走了三日,倒在了四安堂前。 他爹既和他交代了宋伯的名姓,他又怎会找不到? 看到四安堂的牌匾时,他仍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直到醒来后见到药台后抓药的宋忍冬。 不是梦,他告诉自己。 因为在宋忍冬眼里他是个烂透了的人,两千多个日夜,她从不入他的梦。 如今既见着了她,定然不是梦。 明琅伸手轻轻碰了碰宋忍冬后腰的衣襟,人在眼前,他再也忍不住鼻酸,将头埋在臂弯无声湿了眼眶。 他这等身负罪孽之人,怎配让苍天可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呢? 定是上天不愿见小九受那般苦难,才派他来忏悔。 “小九……” 低声呢喃,轻如微风,没敢惊动一心赶车的宋忍冬。 明琅在袖子上蹭了蹭脸,又抬头去看宋忍冬。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右侧的小半边脸颊,可即便是看不见她的脸明琅也能轻松想象出她的模样。 她面皮儿白,平日里又常在医馆呆着不出门,相较旁人便显得更白些,唇瓣稍薄,不描而红。 左眼尾处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掀起眼皮儿看人时显得有些冷淡,以前他觉得她是清冷薄情,待知晓她的本性时却再无机会被她看这么一眼。 她总是不爱笑,便是笑,也只是清浅的勾一下唇角,笑意转瞬不见。 因此他便误会她是不喜他,嫌他无用。 所以总是想着证明自己,可最后,竟是固执地为了旁的事叫她伤心难过。 沉默半晌,太阳功成身退,只留下漫天晚霞。 明琅想与她说说话,便轻声询问:“阿晚家住何处?” “再过两条街。” 宋忍冬说罢心下有些着急,不自觉微微蹙眉。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明琅,宋忍冬心里愈发不安。 又过约莫两刻钟,连天边晚霞都偷懒想下值,驴车才终于到了西街。 西街槐花巷,宋忍冬只来过一次却记的甚牢。 她探头向前看了看,回头交代:“你在此处等着,我接了人就回。” 明琅没听到似的跳下车跟在她身后,虽没开口,意思却很明显。 宋忍冬无声叹了口气,便是阿晚和梨子也没这般黏人的。 罢了,时辰耽误不起,便随他去。 稍稍放缓脚步不至于叫明琅跑起来,片刻后,宋忍冬在一户人家前停下。 “叩叩叩。” 并无声响。 “叩叩叩!” 宋忍冬眉心浮起一丝急躁。 明琅见状忙拦住一个路过的妇人拱手道:“叨扰,不知您可认得这户的主人?” 那妇人嫌弃地瞥了一眼:“死绝了。” “不是还有个女

儿吗?” “你们说阿晚?”那妇人收起嫌弃‘啧’了一声,“可怜的丫头,她被卖了。” 宋忍冬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她那个千杀的二叔。”妇人说着声音低了下来,“他给阿晚说了户人家,可槐花巷谁不知道他的心思,哪个好人家会把闺女嫁给个五十多老鳏夫?这不是被卖了是什么!” “嫂子可晓得阿晚现在何处?” 妇人指了个方向:“诺,杨树后头就是她二叔家,就是不知道阿晚还在不在,听她二婶的意思是不送嫁,直接让那鳏夫把阿晚接走。” 宋忍冬听罢抬脚就走,脸上焦急罕见地显露无疑。 明琅对着那妇人又拱了拱手:“多谢嫂子。” 说罢忙去追宋忍冬。 “砰砰砰!” 宋忍冬使劲儿拍着门,大声喊:“阿晚!阿晚!” 院内的人被骇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过来开门:“他奶奶的,叫魂呢!” 片刻,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伸出头不耐烦道:“你谁啊!” “阿晚呢?” “什么阿晚,不认识!” 宋忍冬紧紧掰着门框不让他关门,厉声质问:“你把阿晚送哪去了!” “老子是她叔!想让她去哪她就得去哪,你算什么玩意儿?” 明琅护在宋忍冬面前,抬手覆在她手背示意她冷静,接着转头对着男人冷笑:“我们算什么?阿晚与我们签了卖身契,那就是我们的人,自然有权过问!” “什么卖身契,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但是你若不把人交出来,我们现在便拿着卖身契去报官。”明琅微微倾身,眼神冰冷幽深,“介时她是逃奴,你是帮凶,全都要被绑了发配!” 门内的男人瞬间愣住,接着又大声嚷嚷:“你、你少吓唬人!那是我侄女,何时签了卖身契给你们?” 明琅嘴角缓缓勾起,牵着宋忍冬就要走:“那便没什么好说的,晚上睡轻些,省得官差叫不开你家的门!” “诶!你等等!” 两人面无表情地回头,那男人吞了口唾沫,似是被骇住。 见他不说话,明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再没停留。 “我说!”男人压低了声音,“原不能怪我,是那丫头非要嫁的!” 说起这个宋忍冬便忍不住气,眉头紧皱:“人在哪!” “往里走一个巷子,溪边有个大石头,石头旁那户人家。”男人追出来一步,“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再细看,两人早已向着他说的方向走去,哪还有人理他? 宋忍冬轻轻挣开明琅的手,低声问:“你怎知道阿晚签了卖身契?” 当年阿晚爹娘原是准备将阿晚卖给人牙子,可巧被她给碰上了。她想着让阿晚到四安堂当学徒,四安堂管饭,自然也不会费他们的银子,且学成了还会给工钱补贴家里。 原商量的好好的,可前阵子他们二人突然找上她,说是阿晚哥哥娶妻等不及要花银子,要将阿晚带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要将人带去哪自是无需明说,宋忍冬便掏了银子将人买了下来。 她怕阿晚晓得此事难过,便没与她明说,连阿晚自己都不晓得真相,宋忍冬侧头看明琅,他怎会知晓? 明琅笑出声:“我自然是胡说吓他的,竟真有卖身契?” 宋忍冬眼睫轻动,交代道:“莫告诉她。” 明琅乖顺地点头,仿佛方才的冷厉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西街的巷子大多都窄小,两家不算远,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到了溪边。 宋忍冬刚要上前拍门便被明琅拦住,他道:“待会儿你说是阿晚偷了东西,你要拿她报官。” 这话不难想通,左不过同方才一样吓吓那老鳏夫,宋忍冬听话点头。 黑乎乎的木板门上潦草地贴了个红喜字,天色渐暗,将喜字衬得有些渗人,明琅抬步上前使劲儿拍门。 一时间拍门声震天响。 刚用过晚饭的时辰,四邻八舍地都还没躺下,听到动静儿都伸个头想看热闹。 门半天不开,宋忍冬再也等不及,退后两步猛地朝门上撞去。 “姐姐!” 明琅面色微变,忙将人拉到一旁:“姐姐别急,我去撞!” 宋忍冬自是不会让他一个病人往前冲,见着那门有些松动,硬着头皮又狠狠撞了一下。 “谁

啊!”院子里终于有了响动,来人像是趿拉着草鞋一般,在地上发出长长的摩擦声。 宋忍冬趴在门缝去看,是个佝偻的背影,一步一晃地朝门口走来。 她立刻大声道:“古晚可是在这儿!” 来人顿住脚步,映在地上的影子都能看出他的犹豫,半晌才答:“可是古家二婶?银钱你都收了,难不成是要反悔?” 宋忍冬‘砰砰’拍门:“你……” “古晚乃是我家的逃奴!”明琅朝宋忍冬微微点头,又对着门内道,“你可是她的同伙?” 四邻八舍门口的脑袋伸得更长了些,耳朵个个竖的像是夜壶把儿。 宋忍冬没忍住扯了扯明琅的衣袖,如此多的人,怎好污蔑阿晚名声? 明琅抿唇,名声才值几个钱,那丫头性子烈得很,若今夜救不了她怕是还要出大事。 那老鳏夫闻言忙来开了门:“什么逃奴?” 明琅冷哼:“就是你屋子里那个丫头,我们如今要抓她去报官,还不快将人送出来!” 好在夜色昏暗,对方看不清明琅破旧的衣衫,讪笑道:“这、这丫头是我花钱买来的,哪能是您家的逃奴?” “这丫头以前在四安堂做工,那是签了卖身契的,你从哪花钱买来的?莫不是拐子?” “不不不,不是拐子,是她二叔亲自与我说好的!” 明琅语气更凌厉:“原是被自家二叔拐来的,过阵子自有官差去找他!你愣着作甚,还不快将人送出来!” 那鳏夫嗫嚅:“我……花了银子……” “银子给谁便找谁去要,怎么,你也想去官府走一趟?” “不……” 见他被骇住,宋忍冬抬脚就朝屋里跑。 几间屋子破旧不堪,唯有一间点着烛火,宋忍冬推开门便瞧见躺在榻上的阿晚。 本来凶巴巴的阿晚看到她时突然哭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宋忍冬,却是丝毫都动不了。 “师……父……” 唇瓣缓慢翕动,说话也都是气音儿。 宋忍冬心疼的眼眶生疼,将人背在背上便朝外走。 明琅等在门外见这么快便出来,瞬间放下了心。 前世…… 前世宋忍冬久久不见阿晚回去,只得去官府报官,官府拖了一日才来寻人,寻到时阿晚已然受辱,那老鳏夫也被她一刀了结了。 彼时宋忍冬再拿出卖身契已是不管用了,杀了人的奴才,不连累主子就是好的,断没有绕过一命的说法。 幸好,这次还来得及。 宋忍冬一声不吭地带人便走,一旁的老鳏夫被明琅骇得讷讷躲在门后,不敢阻拦。 “姐姐,我来背。” 宋忍冬沉默摇头悄悄红了眼眶,这几日想起前尘往事,害得她几日都昏昏沉沉。 原是她不对,该早些来寻阿晚的,没得让她被人这般欺负。 若是真的…… 她不敢再想,只是脚步加快了些。 一刻钟后几人才看到路边的驴车,宋忍冬忙将人放上去,而后捏起阿晚的手腕给她把脉。 这副模样一看便是被下了药的,只是不知药性烈不烈。 阿晚早就止了泪,不错眼的看着宋忍冬,脸上满是委屈。 “身子无碍,回去后服些解药就好。”宋忍冬抬手给她捋了捋脸颊的碎发,抿唇,“对不住,我来晚了。” 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亲人时总是犹显脆弱若是得了句心疼的话,那止住的泪立刻便能盛满眼眶。 “早些回去吧。”明琅爬上驴车:“我驾车,姐姐在后头陪着她。” 宋忍冬颔首,将阿晚抱在了怀里。 怀里瞬间湿了一片,宋忍冬抬手拍了拍阿晚,不大擅长地轻哄:“不怕,没事了。” 这下不止阿晚,连前方赶车的明琅眼底都有些湿润。 他以前生病,小九也是这般哄他的…… 一时间三人谁都没出声,只有车辙在石板路上碾过的声响,折腾这么一通,月已上柳梢,好在人好好的。 回到四安堂时梨子正伸着脑袋在医馆后门等着,看到宋忍冬背着阿晚下车忙跑来:“师姐怎么了?” 方才一路上宋忍冬给阿晚按了穴道,这会儿她虽还不能动却能开口讲话,闻言道:“没事,小梨子别害怕。” 宋忍冬背着阿晚进门,回头看了眼明琅:“等给阿晚抓过药,再给你看脚。” <

r> 明琅立在原地,感受着脚腕钻心的疼面色不变:“好。” 四安堂自然是不缺药的,将阿晚放到榻上宋忍冬才开口:“我去拿药。” 阿晚的目光顺着她的身影走远,瞄到院中的明琅,她一脸疑惑地问梨子:“那是谁?” 梨子立马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道:“师姐,那是咱们小师爹。”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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