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这个时候,胡义平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张口喊了一嗓子,吓了夏阳一跳。
“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来了不干活,站那儿就能学东西了?”胡义平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与以往一样,对夏阳吹胡子瞪眼的,说完之后,又嘟哝了一声:“赶紧回家学骑自行车,做我老头子的徒弟,可没有迟到一说!”就折身回了屋。
“咦?”夏阳站在原地愣了半响,看了一眼面前的自行车,又想着胡义平刚刚的话,被惊讶的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连忙跑到屋里,夏阳边用橡皮筋儿把头绑好,边脱了鞋爬到了炕上,给胡义平递过粉笔,边小心翼翼的问道:“胡爷爷,那自行车,是您给我买的啊?”
“不然是我偷的?”
夏阳抓了抓鼻尖,被他噎了一句倒也不气恼,又问道:“我当然知道不是您偷的,只是这自行车也不便宜,我也拿不出一百块钱来给您……”
“我老头子缺这一百块钱?”胡义平将眼一瞪,将手中的粉笔放到了桌上,拎了旁边儿的一把竹椅子坐下,指了指地上,“下来!”
夏阳不知道他这又是哪一出,但也不敢违背,只能又从炕上爬下来将鞋子穿好,正儿八经的站到了胡义平的面前,暗自揣测自己又哪儿惹到了这老人家。
“跪下!”
“唉?”夏阳更懵了。
“不想拜师了?”
胡义平说完之后,当即就要站起来,夏阳连忙“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地面是水泥的,那结结实实的往地上一磕,八成隔天就得生了淤青。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夏阳恭恭敬敬的对胡义平磕了个头,然后偏头看到一旁小几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茶水,连忙蹭过去端起一杯举到头顶,“师傅请喝茶!”
夏阳如此有眼力见儿,胡义平自然心里头是很高兴的,这个丫头向来嘴甜的很,可比一般的孩子讨喜多了。加上脑袋聪明,人又能耐的下性子来做事儿,相处了这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胡义平其实早就打心眼儿里喜欢上了这个小丫头,也已经拿她当徒弟般的训练了。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实际上也算是胡义平对她的考验。
胡义平将茶水接过,对夏阳说道:“起来吧。”
“谢谢师傅!”夏阳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然后又望了望窗户外头的自行车,问道:“师傅,那辆自行车,真的是给我买的啊?”
“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我骑上去摔一下骨头还不得散了架?”胡义平从竹椅子上站了起来,夏阳连忙过去扶,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只听他说道:“从塔头村到我这儿虽然听起来不远,但你每天有将近两个小时都得耗在路上,骑自行车十五分钟也就到了,也方便一些。”
夏阳心头暖暖的,不由的笑了起来。她先前就说过,胡义平是个面冷心热的老人家,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头也都在想着她。现在竟然自掏腰包给她花这么多钱买了辆自行车,只是为了让她能在路上节省点儿时间,不用每天徒步而来。
“谢谢师傅!”
胡义平瞥了夏阳一副小人得志般的笑容,不由的轻哼一声,说道:“我可不是心疼你才给你买的,我是为了不让你像之前两次一样迟到,耽误我这儿的活儿!”
这样牵强的解释,夏阳自然是不信的。对于关心还是不关心,她这点分析能力还是有的。
“保证完成师傅交代的所有指令!”
胡义平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底深处有着极深的笑意。
夏阳是个对衣服极其有天分的人,她的脑筋好使,有时候胡义平说几个尺寸都需要记到纸上才能记住,而夏阳却能非常准确的说出来。
胡义平虽然现在也在尽可能的改变以往的裁衣风格,做出一些符合现在流行款式的衣服,但他毕竟常年不外出,加上年纪大了,眼光自然不若现在的年轻人。所以有的时候,夏阳提出一些观点来,胡义平也觉得颇有道理。
“早些年衣服都是统一青灰色调的中山装,衣服也不需要太多的样式。现在来我这儿做衣服的,总会问我再加些样式,我是真老了,也不太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
胡义平边做着手中的活,边跟夏阳说道。
“其实以前也想收徒弟,后来就是不想让自己学到手里的这门儿手艺后继无人,只是也没遇着在这方面能坚持并且有天分的娃,索性想着后继无人也总好过这门儿手艺最后被人糟蹋了,就这么拖到了现在。”胡义平难得对夏阳露出笑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你这丫头性子跟我老头子还挺像,就是倔!烦人的很!”
“我要不烦着您,您从哪儿找我这么好的徒弟去?”
“夸你两句就想着要上天了?”胡义平伸手点了点她,“谦虚才能进步!”
“是,师傅教训的是!”夏阳做出一副恭谨的模样,而后又向胡义平问道:“对了师傅,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您这儿布的款式,应该不是今年的吧?”
胡义平点了点头,“去年年初托人买回来的。8年12月份改革开放,年后衣服就开始改革化了,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就让人帮我带了一批新布回来,屯了不少,这不也用到今年了。”
“前些天我路过隔壁村儿小卖部的时候,在他们那儿看了会儿电视,现电视上的人穿的衣服跟我们做的款式还不太一样。师傅,我觉得我们不能只做那几种款式的衣服,主要要看大家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
现在电视机还没到普及的时候,毕竟一台黑白电视机的价格不便宜,但一些有条件的人家还是会买。像隔壁村儿小卖部,恐怕是这附近为数不多有电视机的人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