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凌晨,天还未大亮,夜漓尚在睡梦中。
夜九和离白已早起整理了。
“我东西不多,还剩几个箱子,那些字画时本该是全卖掉的,安叔不允,就留了一箱字画,拖来拖去,倒成了累赘。”离白淡道。
夜九摇摇头,说她少时有多爱她的诗,离白就有多爱他的字画,倒不是真的累赘,只是谁都不知会被命运所负累。
离白卖掉了很多东西,他的字画所剩的并不多了,夜九帮离白搬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在离白的箱子里翻到了几张诗稿。
离白的字她是认得的,这粗略一眼她便知这不是离白的字。
落款只有一个苏字,诗风秀气,字体也当是女子的作品。
离白见夜九停下来了,走过来,沉目一看,淡道:“这是亡妻苏沫的诗稿。”
“苏……沫?”
夜九一惊,世间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夜九就是深觉得此苏沫就是她以为的那个苏沫……
“她是你后来的妻子?”夜九抬首望向离白,惊道。
离白愣了一下,被夜九这么认真专注地凝视着,他的脸上火热起来,薄红着脸点点头,微显出局促。
“她是盛京人?”
离白眉目微沉,方明白夜九并不是关心他的过去,而是想问他的亡妻。不知怎么,离白心下微颤,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淡道,“她说她是从洛阳来的,父母皆逝世了,孤身一人,南下扬州……她没名没分的跟了我好久,我心怜她,元妻孝满之后,将她迎娶进门……”
听完离白的描述,夜九垂首细看手中诗稿,她闭上眸回忆起那时在盛京时,师尊房里见到的苏沫的画像,她听师尊说过那画像是苏沫的自画像,上头的题词是苏沫自己提的。
“她是不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亮一样……很温柔又很倔强……”夜九停顿了一下,再道,“她应该……也擅丹青。”
夜九越说下去,离白的脸色越是白上三分,他手指捏握着布衣袖子,终是问道:“小九……你和苏沫可是认识……”离白问出这句话,方觉额头上已生出薄薄的冷汗,他甚至不经怀疑自己是不是夺了兄弟所爱了?不对啊,夜九和他一起长大,他遇见苏沫也是夜九离开江左以后的事。
他之亡妻苏氏,又怎地能同夜九有交集?
可是越是不明就里,越会胡思乱想,越想他就越害怕。
夜九抬起头望向离白,怔愣了一下,须臾方明白过来,方知离白可能误会了,她解释道,“我是怀疑,亡嫂可能是我师尊苏淯一直在寻找的亲妹子,她也唤苏沫。”
闻言,离白神情一愕,清俊的脸上明显有一瞬的震惊与迟疑。
离白是世家,父亲祖父皆在朝中为官,祖母也曾是诰命,姐姐又在宫中做贵嫔,又岂能不知这朝中之事。
那个盛京苏门第一才子,东秦外姓王爷襄城景王苏淯,那是曾经名动华胥的少年英才,年长他不过三岁尔尔。
景王在寻亲妹之事,他也略有耳闻。
若苏沫真的是景王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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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更完毕,晚安好梦。